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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犯上(146)

作者:九皇叔 时间:2020-09-13 08:38:24 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易军先锋部队受人关注,赵原军队一驻扎就有不少人来此打探消息,更甚者以利益拉拢,赵原都拒绝,连军营门都不让他们进。
  军营进入陌生人,定有人借机生事,赵原才让元莞换上兵士的衣服,装作采买的后厨进入军营。
  一入营地,就无人再窥探到了。
  元莞换了一身铠甲,脸上抹了些灰尘,与伙夫挺相似的,进入主帐后,内只有赵原一人。
  赵原年过不惑,肤色黝黑,长得魁梧,见到元莞后,拱手一礼,不知如何称呼,就道:“您来此地,让我很惊讶。”
  元莞对他几无印象,面上笑意盈盈,回了半礼:“将军客气了,易军一事,您担了先锋之责,一入城防营,自有无数麻烦。我来,不过是先告知一二。”
  临安城内的动静,赵原知之不多,元莞之意来相告,他也不敢全信,虚应几句。
  他记得多年前元莞的搭救之恩,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来,他警惕非常,与传闻中鲁莽二字不同,元莞心中有数,便道:“将军无需多想,我不过是顺道而来。”
  赵原作势一笑,等她下言。
  元莞道:“城防军内乱,不尊帝令,朝臣结党营私,买卖军职,如同前朝斜封官,陛下改革,信任将军才令你做了先锋军。将军以及这万余人入城后的一举一动,都将牵扯此次易军的前程。”
  赵原不傻,皇帝能选他,不在于他有过人之处,而是他从未依附任何人。元莞之意,入城后也当如此。
  他正彷徨,看似调令是荣耀,可临安城内那么多人盯着,不如地方自在,闻得元莞所言,他一时迷惑。元莞此行不是来拉拢他,只是让他谨遵帝令?
  废帝贸然而来,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才接见,本以为是件大事,不想人家并无招揽的心思,只提点一二。一番话显得他小肚鸡肠,他愧疚一笑:“您的话,我明白。”
  “心中明白,不动摇才是立身之本,陛下并非昏君,您若忠君,前朝似锦,不然城防军内各位指挥使的下场,不需我多说了。”元莞言辞清晰,将要害都说了一遍。
  她并不着急拉拢赵原,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只要赵原在城防军内站住脚跟,不为权势所吸引,自然就会感她恩德。
  若她现在仗着旧日救命之恩来强制拉拢,只会适得其反。
  废帝帮着新帝说话,让赵原震惊,元莞的话在理,他虚心受教,元莞又提点:“临安城内的勋贵巴不得你现在进城找一靠山,不需做什么,就将你拉下来,将军谨慎些为好。”
  赵原应下了,元莞点到即止,带着潇洒地走了。他瞧着远去的背影,对元莞的作为更加迷惑,专程而来,只为提点?
  若真是如此,他方才就是小人之心了。
  入城后,就该更加谨慎。
  ****
  元莞装了一回君子后,又回到庄子里,翌日就回城而去,午后寻了机会去入宫。
  元乔等她半月多,不知她昨日就去见了赵原,在见到人后,将事□□无巨细地问了一遍,元莞一一回答,道:“赵原并非是莽夫,我若直接拉拢,他必不肯,不如助他站稳脚跟,他心中感恩,比开口拉拢更为有效。”
  “赵原这些年在地方受了很多教训,并非年轻气盛,做事更为把稳,你这样做来也对。”元乔赞同道,徐徐图之才是上策,且警告赵原勿要攀附权贵,就是踏出去的第一步,也为自己留下机会。
  漫不经心地说了几句后,元莞就要出宫回府,赵原的事令人先盯着,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好出手。
  她要走,元乔留下她,道:“今日赵原进宫,在升平楼设宴,你留下。”
  “我还是避一避为好。”元莞不答应,毕竟是废帝,光明正大见旧日朝臣,赵原心中也会怀疑。
  元乔笑说:“你昨日让他遵帝令,今日不打算再让他知晓,你对皇帝不会有二心?”
  演戏?元莞总觉得元乔给她设圈套,可话又是对的,沉吟道:“我怎么感觉你在设局?”
  “设的什么局,给你设鸿门宴?”元乔肃然道,敛去笑意,周身气势带着些凌厉,元莞感受不到她的笑意,就不好再说什么。
  皇帝留人用午膳,改去升平楼,内外都有禁军,一时间进出极为神秘。
  赵原与元乔有过数面之缘,当年跟在先帝身后的公主已然成为睥睨天下的君主,他不敢放肆,又得元莞提醒后,对元乔更加恭谨。
  筵席设在升平楼内,陪客只有元莞一人,令他更加糊涂。
  好在皇帝只问了几句路途上的人,将城防军内的大致情形都说了一通,其余的便不再提。皇帝于私事上并非是善谈之人,不谈政事后就冷了下来,幸好元莞接过话来,问了几句家中情况,又道:“待将军安定下来,可将家眷接入城。”
  城防军换防,之前商议的是以军易军,地方军暂时代替城防军来守卫临安城,但并非是永久留下,而是几年更换一次,避免之前结党营私的弊处。
  元莞让赵原将家眷接入城来,让赵原不解,再观皇帝,她并没有否认,两人似是一心?
  他更加糊涂了,昨日元莞寻他,只当是为了拉拢对抗皇帝,可今日一看,两人关系恰好,他的想法有些狭隘了。
  元莞为他说话,他感激在心,面上不敢显露,心中记下了。
  武将大多爱酒,皇帝赐酒,赵原多饮了几杯,微醺地出宫而去。殿内只剩下两人,元莞品着盏内的酒,尝出些许味道来,看着上座的人:“这是菊花酒?”
  元乔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及时回答她,只低眸看着盏内清澈的酒液,倒映着她的容貌。眸色映着饮,酒液映着眼睛,她忽然一笑,醉意微现,惹得元莞心口一跳。
  她不明元乔笑什么,走过去顺着视线去看,只看到一盏酒,其他都没有了,为酒而笑?
  人靠近后,气息就不一样了,元乔抬首见是她,主动让了一半座位。元莞不肯坐,她伸手就将人按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坐下后,那股气息就更加浓厚了,元乔随之倾了倾身子,低声道:“那年见到赵原,我不过方入朝堂。他犯事之后,先帝震怒,恼他行事张狂,他向来重文轻武,赵原不涉党争,也无人敢求情。当时我求情,先帝以为我要借机招揽他,更加不肯放人。”
  先帝可称明君,却不是仁德之主,他打杀兄弟,就可见他多疑的性子。但他的功绩足可掩盖这一切缺处,不会有人在意他的错处。
  元乔提起旧事,眼中闪过惆怅,她朝元莞欺近,冰雕玉刻般的面容像是一层网,将人笼罩在中间,脱不得身。元莞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退。
  她看不明白元乔的心思,似多变、又似从未变过,元乔的手放下酒盏,转握住她。
  一握住后,眉眼就舒展开来,那番彻骨的清冷淡泊就化为了浓浓的温泉水,她很满足,认真同元莞说道:“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说话模棱两可,元莞就不想同她说话,挣脱开她的手道:“你自己去想。”
  力气太大,推得元乔向后靠去,脑袋差点砸到桌角,她并没有惊呼,也没有茫然,眼神反清晰了些许,淡淡水雾宛若一弯水中月,朦胧不清。
  月则皎洁清冷,又浸入水中,亦真亦假,让人辨不清。
  元莞自觉力气大了些,不好欺负她,旋即伸手扶着她坐好。
  元乔照旧握着她的手,呼吸略微有些紊乱,一手端起方才的酒盏,自饮了一杯,情绪平复下来,眉宇间的忧愁并未散去:“以前是我避着你,如今是你避着我,也不知避到何时。”
  她停顿下来,那股忧愁更为深了些,自顾自道:“大概避到我离开之际。”
  她总是年长,该是她先离开。
  说起生死,元莞就没离开,反坐下来,定定地望着她,菊花酒的后劲似是上来了,脸颊淡粉,配上她清冷的风骨,总是很诱人的。
  元莞不语,就只有元乔自己半晌说一句,自问自答,捏着元莞的手并没有放,捏得紧紧的。
  “我不知你非阿兄血脉,找你回来那日,你若坦言,我必会护着你,可你一字不说。圣人也好,皇帝也罢,总是做不出周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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