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185)

　　而此时，天空最后一道雷劫正要劈下！
　　看着黎月莺满身伤痕，身上的神兽气息越来越浓，她化蛇为龙，利爪与龙角渐渐成型……黎绛影魂飞欲裂，她着急地大喊了一声不要。
　　与此同时，远处又出现了两个人，是陶九蚩和施嫣然。她们着急却不明所以，试图靠近，却又惧怕劫雷。
　　而黎月莺发觉黎绛影到来后，回头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吐了吐蛇信子：
　　“绛影，等我，我马上就要——”
　　“不——”
　　黎绛影如同一道火流星，冲到了黎月莺面前，她每离那火神祭坛近一分，那股令人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便更大一分！
　　她几乎已经抗拒不了了！
　　可是——
　　黎绛影怔怔地看着面前双眸明亮而兴奋的黎月莺，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事实真相告诉她。
　　她未化龙，一切天机不可泄露，她化龙了，一切便都已经完了。
　　那一刹那，仅仅不过一刹那，黎绛影却已经在脑中天人交战千万回。
　　一切迅速下沉，她忽然无比冷静——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原来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被苍天操控着向祂想要的局面而去。那一刹那，黎绛影明白了许多事情，她明白了为何未来的阿月是那般模样，明白了自己在天地间来回穿梭的使命。
　　也明白了自己需要做什么。
　　黎绛影对黎月莺露出一个浅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然后在黎月莺茫然无助的神情中，在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来的那一刻，她掏出了她的龙丹。
　　烈焰就像是刀，围绕在黎绛影身边飞舞，让她愈发明艳动人，她高高立在空中，风姿卓越令人仰慕。
　　“绛……影……”
　　黎月莺不解地看着她，仿佛还没能反应过来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黎绛影手指微动，繁复的封印便将新生的龙丹封住。
　　没有时间了，下一瞬，黎绛影面无表情地割下了黎月莺的一只龙角，取出她的精血。
　　黎月莺终于惨叫一声，头上血流如注，她惊恐万分地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最为恐惧的东西：“绛影，绛影，绛影！”
　　龙丹被躲，龙角被割，黎月莺在化龙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她迅速向着混血蛇妖的方向退化，沉重的身躯遍体鳞伤，她狼狈不堪地向着大地砸去！
　　她一声又一声呼唤着黎绛影的名字，恐惧、迷茫、不解、痛苦……凄厉无比！
　　“为什么？！”
　　那尖锐的质问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了黎绛影的心脏，令她的心如同破碎般痛苦。
　　黎绛影低头，看向坠落的黎月莺，她露出一个冷笑：“为什么？黎月莺，你想要什么答案？”
　　比起爱恨交加在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疑问中渡过千百年时光，纯粹地恨一个人……相比起来更轻松吧。
　　黎绛影闭了闭眼，看到了疯癫的黎月莺。
　　既然都要痛都要恨，那何不让她轻松一些？
　　“我现在就给你答案。”黎绛影捂着脸，似哭似笑，声音却冷硬至极，“因为你不配，黎月莺，放弃吧！别再想着化龙了，纵然你化龙，我也不会要你！”
　　“还有……别再喜欢我了。我有我要去的地方，你永远都找不到。”
　　不远处，施嫣然愕然地看着这一切，伸出手颤抖着，不知是否该上前。
　　“我不信……绛影，我不信！”
　　深深砸进泥土中的蛇妖挣扎着爬动，她卑微地无助地向黎绛影的方向爬去，一声又一声哭泣着想要心上人收回那些话。
　　“绛影，你在骗我对不对？你骗我——！”
　　黎绛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她无助地向着祭坛的方向飞去，没时间了！
　　她厉声呵斥道：“事到如今，我便全都告诉你好了，醒醒吧黎月莺，你不过是我找的乐子，我根本不喜欢你！”
　　黎月莺昂起头，哑声看向黎绛影远去的方向，她化身华美高贵的凤凰，与满目疮痍在正上挣扎的蛇妖截然不同。
　　黎月莺绝望了，她蜷缩着，只觉得一颗心痛不欲生，恨与爱交缠着，让她几乎想要立刻就死去！
　　可是她听到她的绛影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恨我吧，五千年后，混沌广场，说不定我会回来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在此之前……黎月莺，你可别随便死掉！你若是死了，就永远都没有向我复仇的机会了！”
　　伏在地上的蛇妖浑身猛地一颤，她嘶吼着看向天空，叫出了那个爱入骨髓亦在转瞬间恨意迸发的名字。
　　“黎绛影——！”
　　苍天之上，神火四溢，染红了半边天空，黎绛影已经来到了祭坛之上。
　　她狠狠咬着牙关，口中满是血腥之气，她如醍醐灌顶，心领神会地取出了早已准备多年的天材地宝，和着龙角、龙血开始锻造。
　　终究这归一镜，还是要现世的，那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又仿佛是跨越了千万年的岁月。
　　火，天上地下都是火，黎绛影看了看脚下的血迹与身边围绕着的凤凰之火，又看向远方狼狈挣扎着的黎月莺和茫然无措的施嫣然。
　　她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眼角湿润了似有泪珠要落下，可那泪珠儿刚刚冒出，便在极高的温度中蒸发了。
　　她不能哭了。
　　既定的火神，连落泪都做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了未来黎月莺对自己的恨意和施嫣然的忏悔，她笑着千里传音，一边将储物戒子中的梧桐之书和树皮炼制的防御法宝丢到祭坛外，一边对施嫣然说：
　　“你来这里是后悔了对吗？施嫣然，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会留下三样东西，你要利用其中的防御法宝替我守护好另外两样，等到未来，我会亲自来取！”
　　“届时，我原谅你。”
　　施嫣然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黎绛影的方向，她激动地疯狂点头，然后手脚并用，开始向那边跑去。
　　她会被原谅，她还有找回家人的希望！
　　而黎绛影，在叮嘱完之后，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黎月莺。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未来的黎月莺对她爱也是真，恨也是真。
　　一切都不过是天意弄人罢了。
　　归位归位……
　　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凤凰，或者说是朱雀，她的肉...身开始分崩离析，美丽的华羽、肌肤、鲜血……统统杂揉着预备与火神殿融为一体。
　　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黎绛影与天相争，在无限的明亮与火红之光中，她抬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睛，漠然地如同机械一般用神识炼制归一镜。
　　她取了自己的眼眸、然后逼出精血，最后争抢下自己的心脏一同投入这几乎能将天地都吞噬的神火当中。
　　这是最后的材料。
　　可笑啊天道，你给了我神火，最终我却要利用它来炼制反抗你的武器。
　　终于，黎绛影的躯壳湮灭，堂堂万魔老祖死于此地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最后她只剩元神和妖丹还在，火神殿现出雏形，只等最后神灵归位！
　　然而在黎绛影神识的操控中，归一镜现世！
　　风卷云涌，天地为之变色，层层叠叠劫云积累，雷劫劈下！
　　那归一镜猛地爆发出一团刺目的白光，光芒之中，一丝..不挂如水晶般美丽的少女出现，她刚刚诞生，便已经浑身裂痕。
　　“归一。”黎绛影看着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了。
　　她分明既像自己，又像黎月莺。
　　归一镜灵对她笑了笑，张开了手臂。
　　黎月莺的神识在于天道的意志和火殿的拉扯之中越发模糊，她艰难地向镜灵传达了自己的意念：
　　拜托了，把阿月的龙丹带走……带去、带去……带去我的家乡！
　　唯有在另一个世界，才不会被黎月莺找到，这样她才不会化龙，才不会死去！
　　至于自己——
　　黎绛影意识模糊着，只想要脱离火神殿的吸引。
　　镜灵微笑着抱住了她，咔嚓……两道裂痕出现在她身体深处，她是逆天之物，永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