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攻略(57)

　　办事能力不大好，但是非常喜欢打小报告。
　　这就非常棒，仇博会心一笑。
　　“小王儿啊，千万记住，董记烧鸡，别买错了！”仇博站在房间的阳台上冲楼下的生活助理二号喊话。
　　“您放心吧！”小王一边拿手机定位商铺的位置，一边往外走。
　　人还没走几步，他就敏锐地听到背后阳台上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仇博叼着烟玩手机。
　　这会儿还哪还记得什么烧鸡不烧鸡的，立马躲起来给万俊哲发消息。
　　仇博打开着和万俊哲微信的聊天界面，心里默默从十五慢慢倒数。
　　在他数到三的时候，万俊哲的视频请求就进来了。
　　仇博故意等了五秒钟，才默默地转为音频，接了。
　　“万总您终于想起我了？”仇博懒懒散散地说道。
　　“为什么转为音频了？”万俊哲没有一上来质问仇博抽烟的事。
　　“网速不行，要是接视频您看我估计跟看PPT似的。”仇博说起瞎话来不眨眼。
　　万俊哲沉默了一会儿，“把烟掐了。”
　　“万总您说什——”
　　“现在就掐。”万俊哲语气强硬。
　　现在换成仇博不说话了。
　　仇博不出声，万俊哲就听不出仇博的态度，语气缓和了些，“听话。”
　　仇博不但没掐，还大大方方地吸了一口，生怕万俊哲听不见。
　　“万总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抽烟么？”
　　万俊哲叹了口气，“说吧，为什么。”
　　“我上部戏刚杀青，不过一个礼拜，”仇博说话间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身体底子不好，您知道。”
　　“接这部戏的时候，没给我多少时间，我得连夜读原著，读剧本，分析人物性格，推敲每一句台词，然后背下来。”
　　“我不敢找主演对戏，怕被人说抱大腿；也不敢演得不好，怕丢您的脸；我不敢露出一点负面情绪，怕被别人说靠着万总的背景耍大牌。”
　　“我很累，万总。”
　　万俊哲默默攥紧了手机。
　　“我惹您生气了，我知道。可是我每天压力都好大，这个角色很悲，每次爆发完情绪我都很长时间走不出来，我想找您说说话，您不理我。”
　　“我想您了，万总。”
　　“烟是您一直抽的牌子，我自己偷偷去买的，没让助理知道。我其实没打算抽的，就打算点燃了闻闻味道。”
　　“为什么转成音频？因为怕接了视频您看见烟数落我，我又解释不清，您又要生我气，所以不敢接。”
　　“万总，您给我这么好的角色，我很害怕。怕您说这是分手礼，然后就不要我了。万总，我不要好角色——”
　　“您别不要我。”说到这时已然能听出些许哽咽。
　　万俊哲听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圈有点红了。
　　这小崽子，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
　　“自己瞎琢磨什么呢，”万俊哲吸了吸鼻子，“哪就不要你了。”
　　仇博的嘴角一点点翘起，语气却还是那种“没有安全感的小男友”不变：
　　“那万总以后不许不理我。”
　　“恩。”
　　“不许不打招呼把我赶进剧组。”
　　“恩。”
　　“不许凶我。”
　　“恩。”
　　“每天睡觉前要和我视频。”
　　“好。”没完没了了这是？
　　“还要来剧组探我的班。”
　　“……”万俊哲觉得仇博怕是不知道得寸进尺这个词怎么写。
　　“这是最后一条了，您答应我，我立马把烟掐了。”
　　“行行行，答应你。”虽然万俊哲很想说这么半天那烟早该烧完了。
　　仇博看见小王儿买来的烧鸡，眼睛一亮，“那我就不打扰万总了，您先忙吧。”
　　“……好。”万俊哲总觉得自己似乎被小崽子打发了。
　　电话挂断。
　　仇博友善地微笑，“小王同学，小报告打得很溜嘛？”
　　小王哆哆嗦嗦地后退。
　　“别害怕，”仇博露出尖尖的虎牙，“我可是个好人呢。”
　　一声男性的惨叫响彻剧组的上空。
　　“卡！”导演皱眉，“懂得什么叫悲吼么？别叫得跟见了鬼似的，这不是恐怖片！”
　　“抱歉，导演，”龙套连连鞠躬，“再给我一次机会，导演。”
　　“各单位注意，第十四幕第三场，action——！”

第五世界第七章
　　“还记得吗，咱们吵架那天，也是这么大的雨，”仇博将一束勿忘我放在墓碑前，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席地而坐，“你骂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不会帮我。”
　　“我摔门而去，想着这辈子再没你这个朋友。没了你，我照样能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我什么都不怕。”
　　“你看，我现在成了谢总，我让当初所有伤害我家人的人付出了代价。我赢了，佟天宇。”
　　“我赢了。”
　　“卡——”导演看了会儿监视屏，“过了。”
　　助理冲上来给递毛巾。
　　仇博这个男三出彩是有他的道理的，光就“兄弟情”这一点，就能炒两礼拜的热门。
　　一开始这场戏，台词是很多的。因为男三号的戏份到底是少，身世背景介绍的比较模糊，所以“谢鹏”原本设定是在坟头前碎碎念念了半天，把两个人的从小到大的兄弟情，到后来一方因仇恨失去理智双方决裂，却不想那次争吵就是两个人的诀别，再见面时已是生死相隔这么个故事线说了个明白。
　　台词写得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仇博更是要演绎出这种极度的悲伤。
　　谢鹏起身后，一切的情绪都收敛起来，他还是谢总。
　　论理他这么个不出名的小演员，戏份多是好事儿，更是没有必要给编剧调毛病。而且真要是一直哭的戏，反而不难演。
　　即便在众人跟前再坚强的人，也会在没人的地方露出脆弱的一面不假，但是就谢总这个角色而言，不大合适。
　　谢总的隐忍与坚强，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靠着血和泪，一点点累起来的。仇博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能在大事已成的时候，蹲在发小的坟前念叨这么些。
　　虽然起身那一瞬间情绪的消失仍然能撑起这个人物的设定，但是那是五年前的谢鹏，不是五年后的谢总。
　　情感消失了太久，便找不回来了。
　　至于故事是怎样的——观众会自己发现。
　　实际上改了剧本之后，谢鹏这个角色反而不好演。
　　既要悲伤，又要悲伤的恰到好处；既要心死，却还有一丝感情。
　　万俊哲探班的时候，正好撞见仇博在演这场戏。
　　万俊哲很清楚地看到，在导演喊卡的时候，仇博还没有哭，反而是导演说戏过了的时候，对方抱腿坐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生活助理只是给仇博披上了毛巾，然后默默站在了一边。
　　片场也没有人上前打扰，给仇博时间慢慢出戏。
　　万俊哲远远地看着，心底有些泛酸。
　　导演拍拍万俊哲的肩，“去劝劝吧。”
　　仇博入戏快，出戏也快，哭出来就没事儿了。情绪上以极快的速度缓过来了，只是眼睛还是有些红。
　　抬头看见万俊哲站在跟前的时候，仇博也是一愣。
　　仇博估计谁哭完的样子都不会太好看，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万总怎么过来了。”
　　万俊哲只当仇博还没出戏，只是在逞强装作没事儿样子，抬手拿毛巾给仇博擦着头发。
　　“给你探班。”
　　“哦。”仇博有些尴尬地吸了下鼻子，心想平时耍帅的戏份那么多，怎么这么巧就遇上自己演这场。
　　“换下衣服吧？小心冻着。”万俊哲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