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日常(92)

　　大儿媳妇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可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就在这时新媳妇小翠衣襟都没拉好就出了门。脖子上露着被吸允后的红印子，倚着门从头上拿下一根簪子，一边剔指甲，一边道：“我也觉得这门口有老母鸡在叫，原来是乌鸦呀。还是大嫂见多识广！”说话中带着三分轻佻的笑意。
　　邵杰娘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小翠，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浑身像没骨头似得看见男人就眉眼纷飞。刚才指桑骂槐没想到反倒是被她笑话了一顿。
　　这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却扯她后腿，那还得了？急火攻心又冲着大儿媳妇去了：“你瞎啊，没看见我在门口。你个小**，我看你是想倒反天罡？”
　　大儿媳妇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难听的骂声，当场就变了脸色。道：“娘。我敬着您是这邵大宝的娘才跟您这么说话的，进门这么多年，我给你们邵家生儿育女，照顾老的伺候小的，没半分怨言。但如今我是看透了，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邵杰娘怒骂道：“你说谁不要脸？”
　　二儿媳妇连忙拉住大儿媳妇道：“大嫂，有什么话咱们进院里说。家丑不可外扬。”
　　大儿媳妇听到这话索性把手一扬道：“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束缚了我半辈子。你看看，全村哪个老人像你似得，今儿我也豁出去了。有本事你就让邵大宝把我休了。看看没了我操持家里和地里，就凭你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干的了？伺候了你也就罢了，你是长辈，可邵杰是个什么玩意，从小到大笔墨纸砚读书的钱哪些不是从我们牙缝里省出来的。”
　　提起这事儿，谁还不是一肚子苦水。
　　二儿媳妇也感同身受：“少说也得花了八十两银子，弄的一家人挤在一个小破房子里！”孩子大了得分屋睡，结果别说分个屋了，连个翻身的地方都没有。
　　大儿媳妇继续道：“都说邵杰能免税。但我不用他免税也交得起。现在用他免税，反倒是花的更多了。当初要娶唐泽您不干，说人家是哥儿不好生养，结果倒是一房一房的给他娶媳妇。把我们当长工一样压榨，我就想问问我们是不是邵杰的奴隶？出生就是给他当牛做马的？”
　　邵杰娘气的浑身发抖，嘴里喃喃自语：“反了，反了。”
　　邵杰原本在屋里睡大觉，但是骂声这么大他也睡不着。穿上鞋往外头冲。结果被小翠一拦道：“别去！”
　　邵杰扒拉开他的手冲过去跟两个嫂子理论。
　　小翠看着他背影啐了一口：“蠢货。”啪的一声把门关起来直接回屋了，任凭外头骂声哭声和打声连城一片。
　　村里的人也震惊了，没想到邵杰胆子那么大，真敢打他大嫂。平心而论，他大嫂做的事儿村里好多人都做不到，邵杰枉顾读书人，竟这般猪狗不如。
　　村里人刚要去拦着，谁想到邵大哥冲了过去，拿着铁锹过去打邵杰。别看邵杰打女人行，但真对上常年干活的农家汉子根本不是对手。
　　邵杰娘大喊：“大宝，你要打死你弟吗？”
　　邵大宝怒道：“今儿就打死这个杂种，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只恨小的时候打的少了。敢打我媳妇，畜生一样的。”
　　“哎呦，我也不活了。”邵杰娘没想到她想作一下小儿子新娶的媳妇，却没想到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邵家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善了，很快村长和村里的老人被请了过去，说邵老大和邵老二强烈要求分家，家里的田地都是他们兄弟照顾的，家里的房子是他们攒钱盖的。到哪儿也没有养弟弟的习惯。要求分家。邵老大要地，邵老二要房。唯独要把小儿子邵杰给踢出来。
　　邵杰成天嘴上叨叨什么之乎者也，结果勒紧腰带供了他这么多年，一点不为家做贡献不说，还敢打为他付出最多的嫂子，这事儿实在是让两个哥嫂心寒。
　　村长和村里的老人也不爱处理这种乱事儿，但架不住邵老大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这些年他的辛苦大伙儿也看在眼里，就当是看在小辈的面上，只好走了一遭。
　　邵杰娘没想到他们竟然做的这么绝，要主持分家，哭天抢地装晕倒，但是大伙儿竟无视她，甚至小孙子还问他娘，奶奶死了他可以帮忙挖坑埋掉。
　　给邵杰娘气了个倒仰。
　　爬起来想要打这不孝的孙子，没想到二儿媳妇像母老虎似得在那虎视眈眈的看着。
　　最后村里分了家，老大分了田地，老二分了三间房，另外一间小的分给老三住。
　　村里虽然看不上邵杰，也不能让他没地方住。
　　邵杰娘可以跟儿子住，将来这百年之后三个儿子共同发丧。
　　邵杰被打破了头，此刻对他大哥二哥恨的牙根痒痒：“你们别以为把我分出去就能过好日子，莫欺少年穷！”
　　二嫂在旁冷哼了一声：“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还少年。媳妇都娶了两回，还是个窝囊废。”
　　邵杰顿时气的脸色一白。
　　村长他们主持了这事儿分完想走。邵老大又说希望写在纸上，省的再生波澜。村里都有点意外，在村里生活讲究个约定俗成。一旦黑子白字写上了，伤的情分就再难挽回了。
　　邵杰气的道：“我帮你写。你以为谁都盯着你那破地呢？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逼逼啥玩意？再不说人话我踢你？”邵老二一看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的，偏他人模狗样的就来气。还总整他们庄稼汉听不懂的词，他知道肯定没好话，心里那个气。这么多年的付出，换来亲弟弟一声一声的嘲讽，只能真心喂了狗。
　　邵杰立刻要写！
　　邵杰娘拦着：“儿子……”她心里一阵阵的心慌，要是写了他以后可就啥都没有了。
　　邵老大和老二看着他娘鬼迷心窍，都这个时候了还向着邵杰。越发的心寒了：“娘。这辈子，你是不是只有老幺一个儿子？”
　　邵杰娘道：“我……”
　　邵老大心灰意冷的摆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了。对老二道：“分家之后好好过日子。咱也争取吃一顿肉！”
　　这话听的村里老人鼻子都酸了。以前要说村子条件不好，一年到头见不到荤腥也就罢了。
　　但自从村口集市红火，有地的收入，有去村头修路挣的钱，再加上杂七杂八的，现在村子里的孩子隔三差五都能吃上烤肠，更别提当顶梁柱的汉子，从来都是好饭好菜的招呼着。
　　邵杰家不穷，两个哥哥都是认干的。家里也飘过肉香，那他们没吃到，这肉到底被谁吃了？
　　再看到邵杰娘的时候眼神带着不善。
　　村里妇人也有偏心的，但偏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也难怪儿子们如此怨念。
　　邵杰刷拉拉的把分家的契书写完了，村长拿过来一看，道：“这字跟邵坤比起来可差远了。”邵杰写的中规中矩，字还像带着怒火。一听说引以为傲的字都被人鄙视，恶意道：“大哥，这家算是分完了。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我在赌场干的好分了十两银子。本来我是想让大家一起花的。但是你如此不仁不义，就别怪我独吞这十两了。”他冷哼了一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若是没有点本事，有怎么会娶到媳妇？
　　看着邵老大错愕的表情，心里痛快极了。
　　但很快邵大嫂道：“别听那小子的，他就算是有钱也不会给别人花，不然怎么黑不提白不提，分家完了再提？”
　　邵二哥道：“对，赌场来的都是别人家破人亡的脏钱，咱不要。”随后对自己得到一大半房子这事儿生气，道：“既然你有钱，那就出去盖房子去。我这庙小就不留你了。”
　　“不住就不住，我有银子上哪儿住不到房子。”
　　村里的老人直摇头。家和万事兴啊，这邵杰小子仗着有几个钱狂妄，却坏了名声，在乡下没人帮衬想要活得好太难了，这种浓郁的人情社会，钱反倒不是最重要的。
　　但这种话没人会告诉他。
　　大伙儿都有点看不惯他这嚣张的样子，这个老土的道理让他自己去悟吧。
　　已经分家，邵二嫂也放开了，此刻嗤笑道：“你说有十两银子就有十两啊？上嘴皮一搭下嘴皮啥话都敢说。我还说我有一百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