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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44)

作者:晒豆酱 时间:2018-09-23 21:23:16 标签:重生 爽文 宫斗 宫廷侯爵

  谁知这丫头除了烧白水,竟做不出一丁点儿的吃食。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倒好,有米有灶,什么都炊不了。祁容三次大怒不止,叫管家爷出面把人领走,谁知这丫头还是个死心眼儿,说什么伺候不好齐大哥就是廖家不义了。
  廖依依确实是这样的打算。侍卫齐大哥是廖家的大恩人,在宫中还照应着三哥哥呢。虽不知这位大哥是谁,但看着必定是齐大哥的兄弟了。侍卫齐大哥与廖子孟已经称兄道弟,那这位大哥也就是她廖依依的哥哥,必定要好好伺候,绝不肯做不忠不义的女子!
  听者动容,见者就未必动容了。
  鬼扯连篇!不忠不义干他四皇子什么事儿了!祁容当晚脑子里整句整句全是齐大哥这、齐大哥那,十七年从未这般混沌过。俗话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若只是请不走这尊泥菩萨也就算了,祁容原本性子孤傲冷漠,不搭理就是。
  谁知这丫头还是个好养鸡的!嗬!女红点心一概不会,搭鸡棚子倒是手脚麻利,几天就在院子里搭出个颇有模样的鸡窝棚。那公鸡也碍眼得很,明明就是只土气冲天的雄鸡而已,偏生起了个狂三诈四的别名叫什么大将军。大将军日落回窝,日出必定雄鸡报响,大有欲与天公试比高之能耐。祁容常年居于井下,日夜黑白早已颠倒,往往是刚睡下就被吵起来,从此便与这公鸡精大将军势不两立。
  今早大将军又一次扰了四皇子美梦,打了鸣儿威武抖擞着,啄着太师府的谷子,在太师府的小院儿里踱步,就差去撩拨太师府的小母鸡了。只听四皇子踹了门,黑狐大氅风中颤栗,直直朝着鸡窝棚去了。大将军在小凉庄早已是出了名的好恶斗,啄遍山野一片,早就闲得爪子发慌,空有一身远大抱负却无力施展,见了此状岂能不迎战而上?遂而扑棱金翅,利爪一蹬,便轻而易举朝着四皇子的门面去了。
  祁容从未与牲畜家禽接近过,怎能料到雄鸡是万万不能招惹的,一时发愣就被破了相,鼻梁上挠出血痕两道,不战自败。大将军就这样挠了太师府的祖宗。
  “齐大哥莫要生气了,依依给你赔不是!这补药里真都是好东西熬的,兴许喝了还能好得快些。”廖依依前倾着身子促道。
  祁容本想将瓷碗一掌掀了,补药再好,日日喝也是腻烦,无非就是宫中常见的补益之药罢了,冷着脸道:“你是想撑死本王吗?世人皆知补药需温火熬制,十盅汇成那么一小碗取其精华。你这没眼识的丫头倒好,煮了足足一海碗,莫非当本王是牛马饮水了?”
  廖依依笑笑反而不在意,心里头却替侍卫齐大哥难受。这位大哥与齐大哥显然是近亲,头脑却不清楚,说话颠三倒四,作息日夜不分,最可怜的怕是脑子里起了妄症,时时都自称本王。可老伯明明说过此人名为怀安,恐怕就是这妄症害人,再难以治愈,才会被圈在独门小院儿里任其自生自灭,没有一个下人肯来服侍。
  可齐大哥的恩情不能不还,廖家不能忘恩。大哥哥现下在端午门当职,每月能有四两月俸呢。二哥哥如愿跟了一位夫子,就等着明年秋闱了。更别说宫里头的三哥哥,兴许还被齐大哥救过小命儿……这样大的恩如何能还?廖依依自打头一天进了小院儿就觉出这顺安八成是个傻子了,也就认了,轰她也不肯走。不管这人是痴是疯还是癫,统归包揽在自己身上便是。
  所以说傻子与鸡打架,那能叫打架吗?那必定不能,更不能埋汰他,叫人暗自神伤了。廖依依上前一步,说道:“齐大哥别气大将军,要不依依给你讲个趣闻?你听了必定就舒坦了。”
  祁容冷声一笑,心道,本宫乃是堂堂大昭四皇子,博古通今,饱览全书,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故而吩咐道:“要说便说!还有称我为王爷,哪门子的大哥!”
  “依依省得了,齐大哥。”廖依依福了一小福,笑道:“我长在马耳山小凉庄里,自小啊就听过老人一句,土里千年不敌好鸡一只。齐大哥可知道意思?说的是公鸡乃是阳气最盛、胆量最大的活物,不是我唬你,山间毒虫颇多,还有吸人血的虫子!大哥哥不知被咬过多少次,说是可疼了。可这毒蝎子、阴蜈蚣也是奇怪,活人都不怕的,专怕立出红冠子来的雄鸡。老人说这是因着雄鸡纯阳,生来缺阴,必须吃那些阴气的毒物,相生相克的缘故。故而土下阴气深重的鬼怪见了雄鸡都要绕道走。村子里有这一只五彩的大公鸡可是宝贝,能镇着廖家的院子,生人都进不来的。”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当真新鲜。祁容缓了缓气,不经意问道:“切,鬼怪之说都是无稽之谈,这么说若想免灾岂不是养只公鸡就行了?”
  “那可不够,随便养的鸡顶不住戾气过盛的阴体,鬼怪一吓唬它,阳气就散了。大将军是我从它破壳就养着的,从自己嘴里省干粮喂大,给它捉毒虫子吃。庄子里有几个恶小子想拔它的毛,都叫我拿扁担赶跑了。齐大哥有所不知,公鸡大多生来就勇猛,都是猛将,但它只能克阴物,挡不了劫难也招不来财,养熟了还知道护主子呢!老人都说若是用浸过酒的谷子来喂,那公鸡必定凶狠,凡是它待过的地方,那些长在地下的虫子全得钻出土来绕道,就跟打鬼似的呢!还有……诶?齐大哥你笑了?头一次见齐大哥笑,真是好看呢!”
  祁容阴测测笑着,苍白十指轻轻拂过额前碎发,恨得牙根儿痒痒。五弟这眼线找得好啊,狗皮膏药似的不仅轰不走,还会拐弯抹角骂他是地底下爬出来的毒虫子呢!
  这日皇上下了朝,待群臣三跪九叩之后进了益政院,将欲与西番和亲休战的圣意说了。其实这事不用圣上开口,当朝是个人精就能猜出一二。西番边境战事一直不温不火,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乃拖延之术,储番用意并非扩疆而在谈合。我挑衅于大昭,再提出通货往来,你大昭若不肯信我再送去一位郡主做质子和亲。而真正对大昭虎视眈眈的敌对乃是北辽,若你不与我西番和亲,那就休怪西番边境作乱,绊住你大昭十万大军而不发了。
  况且对皇上而言,能用一个儿子就解决的战事,为何要动一兵一马?皇子本就应当相互牵制、互为制约,切不可强出一人,万事不能越过老子去。
  待此事定下了,皇上才松了松心,叫幕得贵陪着往太合宫走一趟,心情一好连銮驾都省了。
  幕得贵亲自提着点灯的熏笼说道:“皇上慢着点儿!这脚底下的砖石都是刷过了的,前几夜不是下雪了嘛,雪后又起风,故而将踩实了的雪渣子冻上了,滑溜溜的冰封住一层。要说还是武贵妃娘娘心里头有皇上呢,生怕皇上跟前伺候的人不长眼,摔倒了惊着陛下,一早就命人烧了白水将路面烫开。那阵仗!哎呦呦,奴才见着都稀奇,白水泼出来跟起了大雾似的,奴才还当自己老眼昏花,看出什么登仙的通路了。”
  元帝听了一笑,道:“也是辛苦她了。晚膳过后你从朕那库房取出十匹紫琼瑶台仙萝的锦绣缎匹来,亲自给惊麟宫送去。”
  “奴才一定办好。”幕得贵低头应道:“那紫琼瑶台仙萝花儿的料子可是陛下心头喜好的颜色,统共也没多少,都没舍得赏人呢。武贵妃娘娘得着了必定心悦,知道皇上时时惦念着呢。”
  “她也不是时时惦念着朕吗?连朕要去何处都算计好了,朕岂能冷落她一番好意?”皇上在幽深的长道中走着,四边悄然无声,忽而问道:“今日朕与重臣着谈了和亲之事,幕得贵,你倒是说说看,若要和亲,哪一位皇子能娶郡主?”
  幕得贵一惊,登时瞪大了眼睛,就差给皇上磕个头了,叹道:“皇上这话就是叫奴才死呢!皇子哪儿是奴才能议论的。此乃国之大事,又岂能从奴才一个阉人嘴里边儿说?皇上还是直接给奴才个痛快,赐个死罪吧!”话毕便低了头,沉沉不再开口。
  “这事怕是在宫中谈遍了,武贵妃恐怕更是。西番郡主来历不明,她也怕朕将大皇子推出去呢。此次的确事关重大,三皇子自然论不上个儿,唯有太子与大皇子能较之一二。而太子若娶正妻,必定要经过太后首肯,故而武贵妃算准了朕下朝要往太合宫去,恐怕也早早在皇太后跟前等着了。”
  皇上笑谈,仿佛推出去个太子如同泼一盆白水,扫一场风雪。幕得贵低着头,眼底却有一丝精光闪过。如此听来皇上心意已定,确实是要舍太子了。龙意既然已定,就等着贵妃娘娘那边再添一把柴,烧一场烈火,赐下个天造地设、举世无双的良配之说。
  幕得贵寻思起来,眼前仿佛看出了那张赤红鎏金的天罗地网,卷着寒气从脚底下直直铺开来,一直到了太子殿的正门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防盗功能是否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但盗文真的太猖狂了……辛辛苦苦列细纲又码字,盗文的良心不会痛吗?
尼古拉斯.鼻子受伤.祁老四:今晚本王要吃公鸡炖蘑菇!速速去做!还有不准叫我齐大哥,再叫砍了你!
廖依依:依依省得了,齐大哥。还有那是小鸡炖蘑菇,公鸡做不来的。而且我也不会。

  第 48 章、第四十八章

  武贵妃一早来了太合宫请安, 莲步生香地下了轿, 缎织的暗花芍药衬金底袄裙点缀冬日里的素雪纷飞,绽如夏花, 想必心情也是好的, 面上盛气夺目。前朝后宫连着千丝万缕, 起了这样大的波澜,是时候惊动皇太后了。
  怎料今日有人早早占了先位, 原以为自己是头一份儿呢。武贵妃进了太后寝宫还当花了眼, 竟然碰上了赵皇后和太子祁谟。想必和自己动了同样的心思,先忙不迭来捧太后的面子, 再从中使计将大皇子推出去呢。
  “妾身给太后请安, 给皇后娘娘请安, 给太子请安。”武贵妃笑着一福,笑得后牙都紧了,只因自古尊卑有别,无论凤印谁掌, 太子得不得势, 这三位都是在她上头的, 还不是照样儿得请安。谢过恩起了身,武贵妃亲亲热热挪步上前,心里盘算应对之法,拉着赵皇后假意嗔道:“姐姐难得出来,怎么不去妹妹宫中坐坐?还是太后宫里热闹,旁人都说太合宫占了皇宫的风水宝地, 妾身倒是觉得只有太后压阵才镇得住呢。”
  祁谟见她惺惺作态也不发作,行动恭谨有礼,拿足太子之风范,道:“冬日路途颠簸湿滑,想不到娘娘也来给皇祖母请安了。”要说今日这一遭原本是不想来的,不为别的,祁谟只是不想与父皇撞上,免得给自己添堵。谁知他那义父心直口快,幕得贵能打探出今日皇上要订下和亲的皇子便忙不迭通报给武贵妃,王过福也不含糊,毕竟多年大公不是白当,心眼儿一个不少,转手就把消息送去了凤鸾殿。
  赵皇后近来的心思在别处,接连三月给安贵人撒了网,只等着一招收网将安贵人拿住,不知如何应对,故而一早带着太子来皇太后处请安,听一听是否有转圜之余地。而武贵妃实乃长她两岁,这一声声姐姐实在是迫于位分高低。
  “妹妹这话倒叫人误会了,你我姐妹之情怎会生分?”赵皇后扶起她一笑,凤钗之上再无其他,只有三颗极为难得的东海珠浑圆饱满地点缀其中,虽素却高雅贵气,忙看向太后打趣:“还不是谟儿那孩子有心,不知得了个什么坊间的宝贝,起了孩子心性,非要献给他皇祖母一试。”
  武贵妃一笑道:“自然,太子一向最敬孝道,妾身也时时提点大皇子要多向太子学学,只是那孩子愚钝,勉强学个太子皮毛,拿不出什么真本事。太子若不嫌弃,也叫妾身见见宝贝,开开眼可好?”
  “娘娘言重,也算不是宝贝,只是个民间偏方罢了。”祁谟点头道,回望太后。皇太后今日身着一身烧墨嵌福带绒的百寿氅衣,松鹤髻挽得散垮着,脸色也不佳,恐怕是犯了每年入冬的咽喉咳疾。此乃顽疾,是皇太后当年有摄政之嫌时日日舌战群臣留下的病根子,寒气侵体再燥几分肺火便夜夜生痰咳不止。
  既已蹭上了皇祖母的金船,时时讨一回好是免不得的。几月前祁谟苦想不得,与小福子玩笑中谈及此事,倒是真得着一计。太子这般想着,念及廖晓拂的各种好处,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珍爱,恨不得将小奴才宝贝起来,道:“孙儿惦念着皇祖母有咳疾,偶然得知民间有一偏方兴许能治,便斗胆一献。先取年中的上好茶叶来,挑出叶尖,不去其青。再取五年之上树龄的枇杷花酿下今年的花蜜,满满沁上一坛,用蜜来封住青茶。待三月后取出来,这浸着枇杷蜜的青茶吸饱了日月精华,已化为赭色的软茶。再用温水泡开饮下,过一冬便能好受许多。”
  “太子有心,哀家这喉咙是块儿心病了,御医无法,年年也不好过冬。那坛子宝贝已经叫苏雪丫头去泡了,若真是好的,你们每人也来分一分。”皇太后说道,一张口那嗓音果真嘶哑,如开叉漏风一般。目光在武贵妃身上停一停,又去看赵皇后,太后正色说道:“哀家不是说你,身为皇后这身装扮免不得太过素气!叫人看着还当大昭宫中没有金银华珠玉翠了,供养不起后位,叫底下的妃嫔看着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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