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5)
再次对停更表示抱歉，鞠躬
第十二章
过了许久，秦仲学眉头舒展开来，“我说江左映，你到底是喜欢谁啊？陈非？你捡来那小孩？万经霜？”
“我......万经霜如果就是那个小孩呢？”江左映笑起来，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那小孩被他带回府以后就一直没管，都没问过一句，一直是管家安排这些。等过了一段时间问起的时候，管家好像也支吾了一会儿，说人死了，身体不好，病死的。自己也没深究，怪不得谁。
但假如那小孩儿当时并没死呢？或许他一直活着，在等着自己去问起他？
那他有没有可能就是......万经霜？
这个想法让他心脏骤然钝痛，江左映下意识的吸了口气，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不发一言。
有小厮悄声走到秦仲学旁边耳语几句，秦仲学笑意更甚，起身理了理衣袍，走到江左映旁边，“诶，将军，我要回去了，我们家那位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你慢慢喝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房间，今晚就别回去了。省的折腾。”
秦仲学脚步轻快的走了。
江左映喝了一晚上的酒，终于扛不住酒意上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却甩开了要扶他进房间的侍从。脚步不稳的回了江家。
身后是依旧歌舞升平的玉阳楼，面前是江家最破的院子。
江左映摇摇晃晃的进了院子，走进原主人的房间，扑面而来的潮气让他的醉意似乎消散了些。他躺到榻上，被褥什么的已经不干净，上面还有几块斑驳的暗红色污渍。
但江左映现在脑子像被酒搅和成了团浆糊，来不及在意环境怎么样。他侧躺着，给自己拉了被子，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鼻翼动了动，像是在闻什么味道。
当时值夜班的侍卫听说江左映又睡在了那个破院子里，忙赶到，准备把江左映弄回去。没想到江左映这次一点都不配合，凑近一个打一个，最后是管家老头儿来了看了看，最后给江左映换了条被子就让人各自散了。
第二天江左映醒的时候天也才刚亮，多年的作息习惯像是刻进骨子里的，他起的甚至比管家老头儿而还早。
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这个小房间里的东西，江左映第一反应是嫌恶，看到自己身上盖的是干净被子才略微好点。起来翻了翻房间里的东西，他才意识到——这是万经霜的房间。
自己为什么会在万经霜房间？
江左映压下心头疑虑，看着被自己打开了的柜子——柜子的木料并不好，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柜子里东西也不多，仅两身衣服而已，都是自己看到过很多次的——一套粗布末等仆役衣服，边角已经磨损很多，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补丁，从打补丁的方式看衣服的主人估计是个善于绣活的，还有一套薄薄的冬衣，按磨损程度看大概是有些年头了，柜子里除了两身衣服外就是大大小小的碎布，估计是留着给衣服打补丁或者纳鞋底的。
桌上还放着一件短打，旁边放着针线，细看才发现这衣服的袖口处似是被勾破了。江左映看的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这些衣服都是那人常穿的，自己也见惯了的，他以前没注意过经霜穿什么，反正都会被他脱掉，穿什么都一样。
万经霜微微笑着，手拘谨的在身前交握的样子又浮在他眼前，他都还记得清楚，他总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小声的叫自己大人，语气温柔的告诉他陈非怎么怎么了，坐的端正，抿着唇有些紧张的给自己泡茶的样子。奇怪，这些事情，竟然在人死了以后才一件一件的想起来，那人的样子也是这个时候才在自己心里慢慢明晰。眉眼唇依旧，略微有些秀气的眉毛，不算高挺的鼻梁，和那双秀气的眉毛下总是盈着慢慢的温柔的眼睛。都记得一清二楚啊。
其实记得的远不止这些，还有万经霜身上大大小的疤，有的是被自己弄得，有的不知来历，但这些都曾让自己亢奋，变本加厉地折磨这个人。
那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那么薄的冬衣是怎么庇佑他过完那些个寒冬的？为什么都服侍自己了还是会被人欺负？为什么衣服穿了那么久都破了还不跟管家要新的？
是因为万经霜其实早就已经“冻死”在很多年前了，所以本来属于他的那份都没了是吗？
作者有话说
啊终于写出1000字了，白天太忙，一直压到十二点半才开始写，嗷 本来打算八点左右就更的，天不遂人愿啊 收到了“蓝色反应堆”打赏的玉佩，嗷呜 非常感谢你 在此鞠躬 也向各位点开这篇文的宝贝鞠躬 啵唧一大口 啾
第十三章
自那天闹过一场愤然离去后，陈非足有半个月未曾踏入江家大门。他这次来的突然，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
陈非轻车熟路的进了江左映的书房，江左映正处理军务，最近西疆异动，传过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他着实烦得很。
“江左映，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吧？”陈非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从容的坐下。
“陈非？”江左映皱眉，抬眼看门外一脸歉意地老管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自己当初给的特权，“你......想怎么办？”
陈非偏头冷笑一声，没回答他的问题，“你喜欢别人那你还和我好这么些年干什么？”
江左映现在想得很清楚，他对不起陈非，也对不起万经霜。他必须给陈非一个交代，而万经霜......
“是我对不起你，我早前没能弄明白我到底怎么想的，我现在很清楚了，我......我可以给你补偿。”
陈非出身大家，教养良好，并不是小鸡肚肠的人，而且他秉性纯良，并不是会轻易发怒的人。而此时却皱了眉，面露不耐。这半个月他也仔细想了，自己喜欢江左映是真，但自己心高气傲也是真，一片真心经不起被人糟践。
陈非自己也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像万经霜那样，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的话 ，要是那人好，都还好说，要是像江左映这样，那就无异于飞蛾扑火。
再怎么喜欢也要有个度吧？过了这个度，那爱就成了负担。
陈非想得很清楚，自己对江左映的这点喜欢不可能长长久久，时间一长也就淡了。
“江左映，念在多年情分一场，我不要你怎么做。当初万经霜还活着的时候，他对你的上心是个人都看得明白，我现在也搞不懂你怎么会不清楚。
我也想过了，我要是继续纠缠你，那我结果和万经霜估计差不多。你能辜负一个万经霜，也能辜负千万个我，我不想跟你耗，但你一辈子都是欠着我的。我陈家目前在朝廷举步维艰，你如果能帮我这一次，我们两清。”
陈非说到这里，心下自嘲，陈非啊陈非，你什么时候也要用挟恩求报这种君子不齿的手段来换家族荣华了？陈家确实处境堪忧，只要他能让江左映帮忙，父母就能对他和男人在一起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江左映好不下去，不代表自己下半辈子都要孤独一人，所以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实在诱惑，他得为自己未来的伴侣解决麻烦。
“好。”出乎陈非意料的，江左映答应了，答应的毫不犹豫，“我可以帮你，但西疆异动，我近期可能要被派出征，在那之前我会安排好，助陈家一臂之力。”
陈非勾了勾嘴角，放下茶盏，
“我们两清了，”陈非说，“劝你去问问管家关于万经霜的事，我总觉得，虽然人已经死了，但还是需要一个清白。你当初怀疑是他投毒害我，才害死了他，现在真相大白，也需要给死人一个交代。他当初......也挺不容易的。”
陈非顿了顿，最后冲江左映释然一笑，起身离开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中毒昏迷的时候万经霜被误以为凶手被江左映打死。想来也是坎坷，那么用心的对他好，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他也知道，万经霜被调到江左映身边服侍，仅仅是因为他和自己长的有几分相像。这话还是江左映自己说的，当时听的时候还有些危机感，待观察了几日，发觉每次万经霜和江左映过夜，万经霜都要攒一身伤，听到手下报来万经霜的惨状时，他才对那个小仆役生出些许怜悯和愧疚来。知道江左映舍不得在那种事上糟蹋自己，所以万经霜纯粹是在为自己挡灾啊......
所幸死了，陈非在心里默默祈祷，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啊，要爱自己，胜过爱所有。
江左映召来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的管家，
“老李，你如实告诉我，当年我捡回来那个孩子，是万经霜吗？”
年迈的老管家颤颤巍巍的跪下，直接磕了个头，“老奴当初骗了将军，那个小孩儿，确实是万经霜......当初您第二天就没想起来那孩子了，老奴把人带去张总管那儿，您没提，老奴也就忘了。您再提起来的时候也过了两三年，当时老奴都忘了有这么个人，去问张总管，他说人早死了，老奴也疑心，谁知道后来......”
“后来您把他调到您跟前服侍的时候老奴随口问了几句，才知道万经霜就是那个孩子,老奴有罪，请王爷责罚！”
江左映让管家起来，随口安慰几句，让人出去了。
胸中难以名状的悲伤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时酸涩难言。
他突然想念那个人。
那个人脾气死犟，被自己怎样玩弄都会咬紧嘴唇不发出一丝呻吟，经常会把自己嘴唇咬破弄得鲜血淋漓。他总是会小心关注自己的情绪，把周遭一切都收拾的十分顺心。会给自己研墨，会随时注意杯子里的茶水是不是被自己喝干了。一直细心又周到的，偶尔对他笑笑，那个人眼睛里都会瞬间盈满喜悦，跟几辈子没见过自己笑一样。
以前不不觉得，现在想来，那个人的点点滴滴都是围绕着自己的啊，那个下人要做这么多事情的。
原来，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是一片真心。
作者有话说
嗷，我想说，要完结了要完结了，结局会是he吧......（抱头蹲下）
第十四章
“小亭亭，和我去送江左映好不好啊，我求你了啊好不好好不好？我今晚给你做你喜欢的吃的啊好不好？给你找书画好不好？”五皇子的府邸深处，传来一个略带谄媚的声音，
被唤做小亭亭的男人皱眉，心中暗想，要是被人知道平日里都是别人上赶着陪吃陪喝陪玩的汝南王为了让自己陪他去送行就这样伏低做小怕是要吓一跟头。
按理说自己应该感激涕零然后为他做牛做马是吧，但为什么一看到那张脸就一点尊敬的意思都生不出来？也许是怪秦仲学太讨打了吧？
“郑晚亭？诶，你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秦烦人精从后面锢紧郑晚亭的腰，在他耳边吹气，郑晚亭被他闹得脸红，心跳的扑通扑通的，纵使脸已经红的不行还是强撑出一副漠然的样子来。秦烦人精嘴角一勾，坏笑着轻咬了下郑晚亭的耳垂，郑晚亭扭头怒视他，脸更红了，秦烦人精把人转了个面，头抵着人家额头。
“去换衣服我们出门吧好不好？” 嘴上是商量的语气，手上却直接把人横打抱起，抱进屋里换衣服去啦。
这个国家太大了，大到这头的人们在风雪里挣扎却根本影响不到那头的人们欢度新年。
江左映来封城也好几个月了，整日忙着练兵、忙着修建防御工事。半月前还把封城百姓迁出去了。临着年关，手下的兵们大多是有些坐不住了。江左映也免不了“每逢佳节倍思亲”，但自己亲人大多亡故，偌大个江家，也只剩了自己一个，京城里也没什么人值得自己挂念了，同样也没什么人挂念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