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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文才兄,求放过+番外(10)

作者:书女七七 时间:2017-09-05 22:41:56 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马统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自家公子的脸色,快速收拾完,退出房间关上门,才舒了口气。

  茶水杯子碎了一地,马文才坐在椅子上愤怒得直喘气,瞥见床榻上孤零零的枕头,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冰凉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空洞得让他心悸,没有少年的地方,真是哪哪儿都难受,再想到大舅子临走那话,明摆这是要他跟少年撇清关系啊。

  玉玳箓乖乖的跟大哥回山长安排的房间,玄西也在,连忙接过少爷的被子铺床,玉玳箓一转头,就见大哥眯着眼笑坐在一旁,用折扇轻敲手心,直等玄西出去了,他还是那副样子,玉玳箓默默咽口水,脱了鞋往床上滚,把被子团成一团,闷声道:“哥~我先睡了,今天特别困。”

  玉林誉邪气一笑:“三儿,你老实告诉我,那马文才是不是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

  “你怎么知道?”玉玳箓扒开被子,惊诧的迅速应道,待说完,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艾玛,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顿了顿,“其实~其实~”想了半天都没有合适的理由,玉玳箓都快要抓狂了。

  “哼~”玉林誉猛灌口茶。他怎么知道的?同是男人,看眼神就知道了,他手碰着三儿的时候,那马文才眼神都冒火了,若不是顾忌他的身份,估计早冲过来动手了,那强烈的占有欲,他不知道了才有鬼。

  “以后不许跟马文才走近咯。”

  “啊?”玉玳箓攒眉:“为什么?”

  玉林誉仰天叹息,现在他的心情就是——辛辛苦苦养了好多年的大白菜,长得水灵灵的,居然被猪给拱了的糟心。

  “总之,听哥的话就对了。”掀开被子,躺进去,嫌弃道:“三儿,你往那边挪点。”

  玉玳箓委委屈屈的缩到墙根,一直睁着眼,毫无睡意。文才兄都是抱着他睡的,没有强健的臂弯,他睡不着了怎么办?瞥一眼睡得死沉的大哥,不由得叹口气,最后眼睛都酸涩了才勉强睡去。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烦躁中的马文才,夜深人静,第无数次,手习惯性的往旁边探去,依旧是空无一人,床被冰冷,翻了个身,越来越心烦,干脆起来擦拭弓箭,熬到稍有了睡意再躺回床上,接着再次烦躁,折腾了几次,他也懒得再睡了,拿起书,温书直到天亮,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脸色阴沉,看得一干人等退避三舍,马文才觉得若是再这么下去,他自己都快要疯了。

  上了学堂,待看见朝他笑得灿烂的少年,马文才心情又舒缓过来,勾唇凑近,刚想坐下,那煞风景的大舅子又来了。

  玉林誉挑起丹凤眼:“哎哟,马公子,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那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马文才嘴角抖了抖,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不劳关怀,我身体好得很。”

  “通常喝醉的人也爱说自己没醉,马公子脸色发青,头冒虚汗,可不就是病了么,爱求学是好事,可莫要拖垮身体呀!”玉林誉语气满是关心,偏头:“陈夫子,你说是不是?”

  陈夫子在旁谄媚道:“正是呢!马文才,本席准你一天假,去医馆看看,今日就不必来听课了。”

  玉玳箓瞄了瞄文才兄的状态,确实是不太好,想起上次他突然发烧昏倒的事,也担心了起来,蹙眉道:“文才兄,你还是去检查检查吧,万一又发热了怎么办?”平时看着挺强壮的,生起病来可不得了。

  马文才见少年懵懂的样子,只得咬牙把血往肚子里吞。大舅子这是在阴他呀,可他又不能跟少年这么说,要再安个挑拨离间的罪名,追妻之路就更远了,因此只得默默往门外走,眼角瞥到大舅子搂着少年笑得欢快的样子,心气立马不顺了,于是王蓝田一帮人成了出气筒。

  这几天,对于马文才来说仿佛有几辈子那么长,夜夜的睡不着,白日里还要接受大舅子各种算计,想跟少年单独相处一会都不行,简直快把他当贼防了。

  夜色迷蒙,大哥在处理带来的公务,玉玳箓无聊就出屋走走,蹦下一个阶梯,忽有一只手将他拽入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按在墙上。

  这只手太熟悉了,玉玳箓才忍住没有叫出声,面前的人单手撑在他脑袋边,低头喘息,玉玳箓有些担忧的唤道:“文才……唔……”

  唇被牢牢堵住,灵活的舌撬开齿缝,霸道的长驱直入,在他口里翻搅。玉玳箓朦胧着水眸,长睫微微抖动,浑身的力气都被吸走,双手环在他脑后,配合的伸出舌尖轻舔。

  马文才一怔,仿若被电击一般,更加狂猛的夺取少年檀口里的甜蜜,简直是欲罢不能。

  双唇分离~马文才眸色暗沉,用指腹轻轻摩挲少年红润的脸颊,再轻啄一下,凑到耳边哑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

  有个滚烫硬挺的东西抵着他的小肚子,玉玳箓脸刷的冒烟了,不好意思的偏头,轻轻点了点。

  马文才崩溃的抹了把脸,少年这副羞涩的样子,让他根本把持不住,恨不得就地正法。不见面难受,见了面又憋得难受,真是快折磨死人了。

  “三儿~三儿~”玉林誉的呼唤声趁着夜色传来。

  玉玳箓不安推他一下,小声道:“大哥在找我。”

  马文才按住少年的后颈,再索取一吻,喘息着撤开身子,声音低沉:“等我……”等我娶你过门,等我有能力让所有人闭嘴,等我让你家人接受我。

  玉玳箓恍惚的回到房间,耳边一直回荡着文才兄说的两个字,‘等我’,绞尽脑汁也没能想明白,究竟要等他什么呢?

  “三儿,你去哪啦?”

  大哥严肃的声音让他回神,想到刚才的事,红着耳根心虚道:“我~我就去周围走了走。”

作者有话要说:  

 

  ☆、娶你

 

  “只是出去走走?”玉林誉眯眼一笑,“那你嘴肿得是被蚊子给咬的么?”

  玉玳箓嘴角抽搐:“……”

  端茶进来的玄西默默退出去,回到房间内,马统迎过来:“你去哪啦?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忍不住,就把你的烧饼给吃了。”

  这次吃货玄西既没发火,又没跟他计较,只神秘笑道:“你家公子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什么大事?”马统探头追问。

  玄西瞥他一眼,闭嘴不谈。他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少爷的事传回府,这下不用愁了,马公子对少爷是好,但他也是男人啊,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块呢?万一这事被别人知道了,少爷还怎么抬得起头啊,现在大少爷知道了,定会干涉的,他也就不用再纠结了,恩,他还是最尽职的小厮。

  就算玄西不说,马统也猜得七七八八。现在对公子来说,除了玉少爷,估计也没什么大事了,这次玉家来人,公子这是遇上了第一个阻碍了呀,自小公子所决定的事,从没有人能改变,他也一直听从公子的吩咐,尊重公子一切的决定,其实玉少爷长得好看,和公子两情相悦,家世又与公子相配,世间哪里还去找得到这么好的姻缘,如今只希望公子能顺利和玉少爷在一起,不然……后果他还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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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在柔软的被窝里,玉玳箓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转身戳戳旁边的大哥,玉林誉阖着眼哼唧一声:“干嘛?还不睡?”

  玉玳箓吱吱呜呜道:“哥……你说爹会同意我跟文才兄在一块么?”

  微微睁眼,叹道:“三儿,不说爹,我也是不同意的。”哎哟,这下白菜不但被拱了,连菜心都给人了,真是白养这么大了。

  玉玳箓蹙了蹙眉,扯着被子翻身默默不语。

  “唉……”见自家疼爱的弟弟这副情根深种的样子,玉林誉很不好受,当下决定要给那个姓马的点颜色瞧瞧,再说了,白菜是能白拱的吗?


  翌日,马文才照例脸色不佳的端坐着看书,时不时朝门外瞥去,少年背着初升的阳光走进,温暖的阳光在他背后镀上一层层光晕,霎是迷人。

  玉玳箓本是带着心中忧虑,待扫见文才兄忙挤出一抹笑来,装逞强的样子看得马文才揪心不已。

  玉林誉尾随其后,敲打着扇子踱步到马文才身边,笑道:“马公子,有些事想找你单独谈谈,不知可否?”

  “正有此意……”起身,摸摸眼含担忧的少年,坚定率先出去。

  玉林誉笑瞥弟弟一眼:“放心吧,哥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啊?”玉玳箓摇摇头,“不是啊,文才兄武功很好的……”上下打量大哥,常年拿笔的大哥,应该打不过他吧,怎么办?好担心。

  “……”玉林誉难得吃瘪,咬牙,瞥眼少年,没好气道:“对付莽夫何用动手?”说着自信满满的向门外走去。

  玉玳箓接着道:“文才兄兵法也很好的。”换而言之,就是……他不是莽夫。

  玉林誉脚下一个踉跄。

  方才还晴空万里,艳阳初升,这会已经遍布乌云,山风阵阵,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衣角轻扬,两人对面而立,马文才拱手恭敬道:“大哥……”

  丹凤眼饱含审视,嘴角勾起:“你可知道我找你出来是要说些什么?”

  “大哥是聪明人,定然早就看出,没错,我是对箓儿情有独钟,矢志不渝,还望大哥……能够成全我们。”

  玉林誉踱开两步,背着手道:“三儿说,这世间只有你爱的是他,无关男女,无关家世,只是他这个人,他也一样,不知道,你担不担得起这句话?”

  马文才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微笑道:“我自信能担得起。”是的,他爱的是这个人罢了,只一眼,便已在心底悸动了,从此再也放不下。

  玉林誉嘴角蓦地压平,严肃道:“三儿自小就内敛得很,从不喜与人交往,每日里只在家写写画画,他是我家的珍宝,也是我最为担心的弟弟,我鼓励他来尼山求学,是不想他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顿了顿,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简单的孩子,他懂得什么是友谊,什么是要共度一生的爱人么?他说要与你在一起,不过是孩子般的喜欢罢了。”

  面前人的话,句句戳中马文才心中最为柔软的部位,痛不可耐,倏然闭眼,半晌后,睁眼道:“就算是孩子气的喜欢也好,既然喜欢了,我就不可能放手,大哥……你成全也好,不成全也罢,他只能是我的。”

  玉林誉诧异的挑了挑眉,目送他离开。这马文才果然有点意思,这样说都能不动摇,不过……就算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反对,难道他们就真的能再一块了么?马家若知晓此事,也必是一番风雨。

  学堂上,玉玳箓正兀自猜测着那两人会不会动手,就见文才兄沉着脸进来,一言不发的拽起他,拉着往外走,满堂学子面面相觑,王蓝田嗤笑一声,心道这姓玉的果然是女子,那日他不小心听到祝英台与书童的对话,说玉玳箓是女儿身,他想着这是一个报上次一箭之仇的好办法,遂将此事告诉陈夫子,谁料竟毫无反应,一定是马文才看上姓玉的,仗着自己的权势掩盖,暂且等着,总有一日他会将他们都踩到脚底下。

  被一路拽到两人的房间,马文才放开手,玉玳箓揉揉被勒得青紫的手腕,马文才这才发现自己没控制好力道,又伤了少年,懊恼的将玉白的手腕托起,放至唇边,轻轻哈气,末了吻上舔舔。

  玉玳箓脸上浮起红晕,小心的抽回自己的手,喃喃道:“你把我带回来干什么?都快开始讲课了。”陈夫子要是没看见他们,就该去跟山长告状了,山长再一生气,文才兄的品状排行怎么办呀!

  马文才压下紊乱的心跳,擒住少年的肩膀,直勾勾望进他眼底,沉声道:“我们回家,我要去你家提亲。”就算少年对他的感情是错觉,他也要将这份错觉一直延续下去。

  “啊?”玉玳箓傻了。提亲?不是吧,这个年代可以娶男妻的么?等等……不对呀,凭什么是马文才娶他。

  时间只过了一瞬,对等待宣判中的马文才来说却很漫长,少年眼中的迟疑被他看进心底,敛眸,掩去里面的痛色。果然还是不行么?

  “文才兄……”玉玳箓眯眼,“为什么一定是要你娶我,我也是男人,应该是我娶你才对。”话落,肯定般的点点头。

  马文才脑中炸开一朵朵烟花,激动的揽着少年,狂喜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说完一番豪言壮语,瞄瞄两人的身高差距,玉玳箓掩面。突然觉得好没有底气呀。

  勾起嘴角,拉下少年掩面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唇瓣,虔诚的印下一吻。

  门外默默听墙角的玉林誉无奈的走开。看来这个弟弟是保不住了,原先只以为被猪给拱了,现在看来摆明了是被狼崽子给叼去的呀,还是死不松口的那种。

  玉玳箓好不容易说服文才兄先完成学业,推他去学堂,再次红肿着唇回到大哥的房间,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去听课呀,摔~

  “三儿……过来。”玉林誉坐在床边招手。

  “……”没料到这个时间大哥居然在房间,玉玳箓做贼心虚般的吓一跳,拍怕胸口踱过去,瞥见床上正在整理的包袱,诧异道:“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已经跟山长告辞了,今天就启程回去。”睇一眼微露喜色的少年,“你很高兴?”

  “没有没有~”头瞬间摇得像拨浪鼓。

  玉林誉眯起丹凤眼,奸笑着补充道:“还有你~”

  “欸?”眼瞪得圆圆的。

  “收拾好东西就和我一块走。”把少年放在这又不放心,万一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吃亏的还是他弟弟,干脆带走算了,就算马文才要来夺人,那也得过了小婷和爹那关,哼哼~

  “可……可是,我还没读完学程呀。”

  “咱家一不用你入仕途,二不靠你赚银子,来书院只是为了让你出来逛逛,你不是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吗?这次回家,哥好好陪陪你,爹也想你得紧,只是家里事多,给拖住了,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爹么?”

  大哥一句话,把所有的理由都给堵死了,玉玳箓只得妥协:“那我去跟文才兄道别。”

  “不用了,玄西已经备好了马车,一会就来给你收拾东西,你留下看看有哪些要带的,马文才那里,我有留封信。”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天,犯困天~睡一觉先……

 

  ☆、坑爹

 

  等马文才知晓时,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下一封类似于挑衅的书信-----‘马公子,三儿我带走了,上次与马公子的谈话,万望慎重考虑,如若还不放弃,我等必在琅琊玉家庄恭候大驾,至于怎样选择才是对三儿最好的,相信以马公子的聪慧必能明白,玉林誉留。’

  信纸被捏成一团,弃之脚下,人已冲出山门外,望着空荡蜿蜒的山路,马文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心脏仿若被人生生挖去一块,痛不可遏。

  马统跟在他身后,冷汗津津踌躇着上前道:“公子,玉少爷大概已走远了,现在是追不上的。”

  这句话让马文才失了力气,瘫倒在地,神色凄惶无助,内心里的野兽在嘶吼。走了,竟然就这样走了,他怎么能走?怎么能离开自己?是不是真要打断他的双腿,将他永远困在身边才行?

  马统忙过去扶他,被一把推开,他也不在意,只是满是担忧道:“公子,如今该怎么办?”看公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马统焦心极了,暗地里将玄西骂了一通,那小子,亏自己平日里什么吃的都想着他,结果要走了也不打声招呼,还把他支开,偷偷溜走,真是太没良心了。

  此时坐在舒适马车上的玄西,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得意的思忖,幸好大少爷通知他要走的时候,他就把马统给骗下山买东西,不然现在走不走得了还不一定呢,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说他这样不讲义气,义气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尼山书院的山门在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与地平线融在一起消失不见,玉玳箓缓缓放下藏青色的窗帘子,垂头敛眸,思绪早已飘远,虽身在此处,可他的心神还留在书院,留在那个叫马文才的人身边,他这样也算的上是不辞而别了吧,虽然大哥有留信,不知道文才兄会不会生气,他也想去跟文才兄亲自告别的,奈何大哥就是不让,连让他留下一言半句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拉上车。

  玉林誉一直注意着自家弟弟的表情,从初出书院时的恋恋不舍,到现在的神思不属,他暗叹口气。三儿是家里最疼爱的孩子,可并没有养成飞扬跋扈的士族娇公子的个性,反而一直都是好乖好贴心的,知晓马文才与三儿的感情,他的第一发应竟然不是两位男子在一起与世俗不容,而是舍不得这个弟弟。

  再次叹口气,摸摸眼前的小脑袋,温声安慰:“怎么?还在想呢,你还小,不懂这些,你对马文才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你早晚会明白,哥是不会害你的。”

  玉玳箓终于有了反应,圆圆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可怜极了,声音软糯道:“哥……我分得清的,我什么都知道的。”小?加上前世的年龄,他可不敢再说小,他是从未接触过这种感情,可是既然爱上了,他就不会再退缩了,大哥是为他好,他也知道,可他这辈子再不可能爱上别的人了。

  “唉……”玉林誉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这个弟弟性子内敛好说话,心又软,可是一旦遇到自己坚持的事情,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谁劝都没用,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的。

  车内一时静寂,只听得到车轱辘的声音和车夫的鞭打声,玄西缩到角落,尽力装小透明。大少爷凶恶的眼神已经不止一次瞟到他身上了,默默流泪,他也很无辜的呀,不是他知情不报,实在是不忍心看少爷失去朋友难过,又不得已屈于马公子的淫威之下的嘛!

  而尼山书院,马文才正整装待发,向山长告辞并先行停学,被动挨打并不是他的风格,心中至宝被带走,那他就要抢回来,先礼后兵也好,不管用什么办法,不惜任何代价,少年都只能是他的。

  地上堆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马统迅速一样样整理打包,犹如高山的书籍上,一小巧的紫檀木盒尤为显眼,马文才心神一动,踱去伸手拿起,掀开盒子,盒内锦缎上躺着块晶莹剔透的绿玉。

  马文才眼中闪过笑意,轻轻摩挲。这是与少年初见时,差点又骗过他的那块玉,第一眼,他也被少年雌雄莫辨的容貌给迷惑了,可少年跌进他怀里,又让他不确定起来,明明有些害怕他,却还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这块玉的真假,最后见少年红着脸,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跑开,他第一次开怀大笑,又因失了少年的踪迹而气恼,鬼使神差的留下这块假玉,现在想想,怕是那个时候便已注定,他要栽到少年的手里,非他不可了。

  一路车马行程,太守府前亲兵守卫,马文才踏下马车,板着脸往里走,两边守卫无不低头行礼:“公子……”

  在马太守跟前伺候的马泰正要出门,见自家公子迎面走来,诧异道:“公子,你怎么回来了?”却见公子径直擦肩而过,未发一言,门外守卫帮着卸马车上的东西。他暗道一声奇怪,摇了摇头,也不急着出门了,忙去禀告大人,公子这么反常,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马文才回来并不先去拜见马太守,而是来到他娘生前的房间,对着画中温文典雅的身影,焚香叩拜,娘亲悬梁自尽的那一幕还犹在眼前,阖上泛红的眼眶,哑声道:“娘,我找到了你儿媳妇,等下次我就带他来看你,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过了半晌,马太守踱步而进,看见墙上的画像,怔了怔,心里的怒火担忧消散不少,语气僵硬道:“文才,你为什么把书院的东西全部都搬回来了?”


  睁开眼:“我停学了。”

  “学程还有几个月了,为什么要停学?”马太守皱着眉头,这不是胡闹么?纵然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该如此轻率的停学,瞥见画像上巧笑焉兮的女子,又轻叹口气。罢了,这是他对不起文才的,纵然有什么,就让他扛着吧。

  马文才抹了把脸,起身道:“我爱上了一个人,我要停学成亲。”

  “成亲?”想了千万种儿子停学的理由,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马太守呆了一瞬,努力劝说道:“还是等完成了学业,再谈婚事吧。”

  马文才轻吐口气:“我等不急了,现在就要定下来,不然就迟了……”玉家的阻拦,他不怕,他只怕会错过少年,故而一刻都等不了,否则他是心安不了的。

  闻言,马太守嗤笑,骄傲道:“我是杭州太守,谁家的姑娘不想高攀这门亲事啊!”

  马文才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琅琊玉家庄。”

  “琅琊玉家庄?”

  “你也见过他的,就是玉玳箓~”说到少年名字的时候,他满脸幸福温柔之色,令马太守叹为观止。

  “莫非他是个姑娘?”马太守一拍掌欣喜道。他就觉得那姓玉的孩子长得格外漂亮,身子也略显娇小,原来真是个姑娘啊,更难得的是品性家世都没话说,与文才也甚为相配。

  高兴的转了两圈,点点头又道:“我马家就需要这样的一位媳妇,好,爹帮你去提亲。”

  马文才眯眼:“爹你同意了?”

  大手一挥:“同意了……”

  马文才满意了,接着一盆冷水浇下去:“忘了告诉爹,他不是姑娘,与我是一样……是男子。”

  马太守的笑容僵在嘴边,浑身透心凉。这个坑爹的孩子。

  “爹金口玉言,说话可要算数。”说着,转身迫不及待的往外走:“我这就去备聘礼。”

  马太守回神,失声喊道:“文才,等等……”

  门边守卫进来禀报:“大人,公子带着一队人出去了。”

  马太守脚下一软,脑子一蒙,他刚才答应了啥?

  这边,马文才欢喜若狂的扫荡,力求备最好的聘礼,那边,玉玳箓刚回到家,就被冲出来的玉老爹激动的搂在怀里。

  玉玳箓被勒得太紧,脸憋得通红:“爹~我喘不过气了。”

  “哦哦~”玉老爹反应过来忙放开,扯着儿子上下打量,满意的点头道:“看来山长对你还算照顾,在尼山过得还不错,不像在家里那样瘦了,还长了点肉,算是没白去。”

  门卫默默流汗。老爷,合着你觉得少爷只要长点肉回来就行了是吧,为什么别人家的少爷辛辛苦苦的求学,就怕考不上功名,而自家的老爷却只有这点追求呢!

  玉玳箓僵笑。不知道爹知道文才兄的存在,还会不会说是没白去呢?或许爹会看在文才把他喂得那么好的份上,同意他们在一起也说不一定呀!

  想象得很美好,不自觉就在脸上浮现出来,玉林誉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在胡想些什么,暗自扶额,如果有药能让三儿忘了那个姓马的,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给三儿灌下去,可该死的就是没有啊。

  玉老爹丝毫不能体会他的暗自伤神,看他这头痛的模样,嫌弃道:“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别在这碍老子眼,破坏心情。”转而又对少年笑得脸上出褶子,“箓儿,路上累不累呀,爹每天都有派人收拾你房间,累了就去歇会。”

  “……”玉林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这差别待遇也忒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客

 

  泡了个热水澡,舒服的往床上一倒,玄西拿块干帕子,跪在床沿,边擦少爷头发边抱怨:“少爷,你怎么湿着头发躺床上啊,这以后头疼了怎么办?”

  脑袋上不同于以往温柔呵护的力道让玉玳箓愣了愣,这才发觉,这里已经不是尼山书院,给他擦头发的也不是文才兄,心里倏然难受起来,紧紧揪在一块,让他喘不过气。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文才兄的照顾,在尼山时,他的头发几乎已经被文才兄全包了,自己从未动手,没想到就算是回家,他还是习惯于以前。

  玄西还想絮叨一通,见少爷这副样子,只得叹口气。都怪马统的主子,让他家少爷这么难受,日后见了定得收拾他。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屋子里倒是安静不少。

  玉玳箓是家中最受玉老爹看重的孩子,他小时候不爱说话,玉老爹为此没少操心,却也因为这,对他最为疼惜,很有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姿态,这次他提前回来,玉老爹不免担心,却不在他面前提起,而是将玉林誉拉入书房中密谈。

  两人静对而坐,玉林誉眯起丹凤眼,端起招牌笑容,玉老爹一巴掌拍向他头顶,横鼻子竖眼道:“一肚子坏水,老子还不了解你?你这么一笑准是有事,说吧,为什么提前把箓儿给带回来了?”

  玉林誉抵唇咳嗽两声,干笑道:“爹,哪有啊,我这还不是看你想三儿想得紧么……”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得了吧,你啥时候为老子考虑过。”微风拂起胡子,凑近,“说,是不是箓儿在书院被人给欺负了?”

  玉林誉背后一僵,冷汗直流。不是吧,爹这也能知道,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猜出来了。

  错把玉林誉的心虚当成默认,玉老爹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还一边咧咧:“敢打我儿子,不想活命了,来人哪,跟老爷我去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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