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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怎么打人呢(13)

作者:韩骨 时间:2020-12-17 09:39:22 标签:欢喜冤家 轻松 甜宠

  苏春桃跟秦尚他爹一见钟情,为爱勇闯天涯,跟着情郎远赴城市,拼搏打工。苏春桃家里人不同意,都看不起秦爸爸,苏春桃一气之下跟原来的家里人也不联系了。
  年轻的时候心气高,后来秦爸爸卖烧烤挣了钱,苏春桃被秦爸爸劝着回了趟娘家,两家人的关系才算缓和了那么一点点。
  秦尚十岁的时候,大姨家闹离婚,大姨不远千里跑来找妹妹诉苦,说他男人不是东西,天天出去喝酒。
  苏春桃一向看得开,听完直接劝大姨离婚,但是钱和孩子一样不能少。
  大姨当时听得内心汹涌澎湃,坐着火车就奔回老家和大姨夫闹离婚了,这婚到最后也没离成。
  具体是谁力挽狂澜的秦尚不知道。他就知道他姥姥十几年没给他妈妈打过电话,那阵子却一天一个的打。
  打来就是骂,说苏春桃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安好心。最过分的是,他大姨在一边还帮着大姨夫说话,说苏春桃性子不好,怎么能挑唆别人夫妻关系呢。
  秦尚对这段往事记忆尤深。那阵子他妈头上刻了三道竖线,一见电话响,脸就苦。
  他大姨。那个朴实的,饱受摧残的中年女人。在他家哭得梨花带雨,对自己丈夫深恶痛绝。前脚走出门,后脚就不认人。脸皮变化之快,在秦尚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苏春桃后来说:“这事我也有错,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一外人管那么多可不是被嚼舌头。”
  秦尚后来才明白苏春桃这句各人有各人的命是什么意思。
  他大姨和大姨夫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从来没有安生过,大姨骂大姨夫的时候凶,但是骂完了依旧是一起过日子。
  秦尚不理解大姨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看懂了一件事,无论他妈如何苦口婆心,到最后都只能落得一个多嘴的名头。
  所以,别人家的事,少管。
  秦尚搓了下架在碗上的筷子,想着找个什么话题糊弄过去。
  裴冀丁倒没觉得被冒犯,就是稍微有点丢脸,他抹了把嘴说:“哦,饿的。兜里就五毛钱,方便面都买不起。我还得谢谢你,去拘留所好得管吃管住,不然我得露宿街头了。”
  他语气太无所谓,秦尚也放心了,问:“别怪我好奇,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当我没说,你这是遭逢什么人生巨变了,把自己搞这么惨。”
  “……”
  问得好。
  裴冀丁也想知道自己落到这个田地是做了什么孽。
  别人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后面还能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戏码。他倒好,刚走下了裴家二少的宝座,周围就鸟兽尽散,连个欺负他的狗都没有。
  裴冀丁仔仔细细想了想,说:“太作了吧。净想着私人恩怨,给自己作践毁了。”
  裴冀丁灌了一瓶啤酒,按说半点事不该有,但他现在脑子有点混沌,感觉像是醉烧烤,还有那碗番茄鸡蛋面。
  人一糊涂,嘴就容易秃噜皮,裴冀丁敲着碗,转脸认认真真盯着秦尚,突然说:“诶,大好人,别看我这样,咱也是拿过985录取通知的大佬,x大知道不,世界前一百的金融专业,咱随随便便一考就上了!”
  秦尚裴冀丁手里筷子抢过来,敲得他心焦,问:“x大出来的都你这样?”
  “滚!”裴冀丁手里空了,一听这话有点蔫,“别侮辱我梦中情校,我没去成。”
  “怎么不去?”秦尚有点惊了,x大他知道,好学校,秦尚高中三年学得废寝忘食也就混上个985。x大也是985,但是人那逼格不一样,985中的劳斯莱斯,甭管文科生理科生对这名字都是如雷贯耳。
  裴冀丁能考上x大,着实让秦尚觉得有点人不可貌相。
  裴冀丁不知道怎么答了,怪裴文德不同意?也不能。裴文德给他铺好了路,香港名校的中文系,没跟他商量就办了学籍。
  他不去,裴文德就跟今天一样断生活费,还关禁闭。他要是那会儿拉下面子找找项白,找找别人,或者狠狠心离家出走去报道,现在就是金融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小麦苗。
  但他没有。
  他那会儿在干嘛?
  在想着法气裴文德。叫朋友到裴家喝酒,跟裴文德出去吃饭的时候搅和场子。总之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他爹脸一黑,他就舒坦。就这么舒坦了几个月,x大报到日就过了,香港的学校也没去。
  人被情绪掌控的时候,真就是个没脑子的炮仗,混蛋事干尽,但刀子都朝着自己。
  秦尚见他半天不说话,把碗收了,说:“不愿说别强求,算我多嘴了。”
  “没。”裴冀丁回,“我那会跟我爹怄气呢…”
  这句话声音有点小,藏着掖着的,但秦尚还是听见了。
  和父母吵架,就不上学了。这是几岁小孩干出来的事?
  秦尚端着碗,居高临下,眉头微微皱起,问:“小孩,你叛逆期吗?”
  秦尚本没有太多嘲讽的意思,但有心人听了去,话的意义就变了味。
  “别一句一个小孩的,”裴冀丁仰在椅背上,手向下耷拉着,抬头看秦尚,“有句话说的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万一我爹是个为富不仁的奸商,我是为了让他悬崖勒马才出此下策的,你不就污蔑我了吗?”
  他说的挺真,秦尚思考了一下,问:“那你爸是那个为富不仁,等着儿子劝他悬崖勒马的奸商吗?”
  “不是。”
  秦尚点点头,拍拍裴冀丁的肩:“小孩,你就是叛逆期。”
  裴冀丁对秦尚的执着无言以对,无论是小孩,还是叛逆期。
  秦尚把碗洗了,收拾店铺,裴冀丁在大棚里收椅子。后厨的事干得快,秦尚拉了铁门,和裴冀丁一块摞椅子。
  摞完了秦尚拍拍手说:“干得不错,不白费我一碗番茄鸡蛋面。”
  这会胡同里寂静无声,烧烤店的灯一关,裴冀丁在胡同看到的一阵暖亮也消失了。
  秦尚跨在摩托上,对裴冀丁说:“上来。”
  裴冀丁思索了两秒,踢踏着棉拖跨上了摩托。棉拖后面不带封脚,裴冀丁得勾着脚防止拖鞋掉了,他身子向后,反手抱住摩托车的后箱,姿势怪异,像一只触角勾起,缓慢前行的八爪鱼。
  秦尚握着车把等了半天,也没见后面那人自觉点抱着自己。烧烤店离秦尚家不远,路却是窄的很,以裴冀丁这个动作,这一路胳膊都得擦着墙。
  秦尚往后蹬了下裴冀丁:“抱啊!还是你想尝试一下后滚翻脸着地的滋味?”
  后滚翻裴冀丁翻过几次,但脸着地,他一次也不想试。
  手环上秦尚的腰,秦尚穿着夹克,里面还一件一副,裴冀丁穿着毛衣,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又一层衣服,裴冀丁还是感受到了秦尚腰腹的肌肉。
  秦尚拧了车把,说:“腿收着点,蹭坏我裤子要赔的啊。”
  摩托跑了不到五分钟裴冀丁就看到了熟悉的小菜园,裴冀丁跟着秦尚回了家。白汎早就走了,留下一箱酒。
  秦尚找了双新的拖鞋给裴冀丁,粉白色的,还带两只圆滚滚的耳朵。
  “本来给我妈穿的,还没用过,凑活着穿吧。”
  裴冀丁把那双脏了的脱在玄关,踩进粉粉嫩嫩的拖鞋里面,拖鞋小了一号,裴冀丁半个后脚跟露在外面。
  秦尚拿了床新被子,搁在沙发上说:“客房没收拾,先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行。”裴冀丁没那么矫情,有个免费的地方住哪能要求那么多呢。
  秦尚掏出来一把备用钥匙放在茶几上,说:“你先拿着,楼道门用那把小钥匙。”
  “谢谢。”裴冀丁犹豫了一下,说,“那什么,我也不占你便宜,这几天算我租你的房子,你给个价…”
  从裴冀丁嘴里出现的谢谢有点难得,秦尚本也就看他可怜,收留一晚。至于裴冀丁什么时候走,住这几天他亏不亏,秦尚还真没来及细想。
  包括裴冀丁到底是不是白汎说的图谋不轨,他都还没搞清楚。
  这有点奇怪,裴冀丁这人,一看就不怎么正经,平时这种人秦尚搭理都不会搭理,最好是远远避开,他嫌麻烦。怎么搁裴冀丁这,底线这玩意就跟跌停了的股票似的,没见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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