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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海(40)

作者:林子律 时间:2021-07-09 07:33:25 标签:破镜重圆 he

  窗外雪落无声,邱声像只过冬的小动物被他困在怀里。

  “等我好了就咬死你。”邱声不满意,还在说,“你不守信用!”

  闻又夏捏他的脸:“等你好了我 干 死你。”

  邱声一下子闭上嘴,眼睛却有些湿润、有些期待地望向他。

  “先养病。”闻又夏说,语气依旧很平淡,“我把乐谱拿过来看。”

  他于是目送贝斯手从床上撑起身体,在那张小小的工作台上拿过了空白本子和纸笔,耳机,键盘,依次摊开。闻又夏半躺在床头,邱声拱过去,要靠着他,他就沉下一半肩膀给邱声当枕头。

  迷迷糊糊的,那股执念过去了,邱声觉得困,半梦半醒间他好像问:

  “闻夏,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他异想天开,要承诺都要天长地久。闻又夏坐在床边,键盘开着,他单手抱着邱声,另一只手弹了一串滴水般的旋律。

  “你写的?”

  闻又夏不答,他弹着后面曲调,慢悠悠,一个音符连一个音符,有爵士的味道。他哼那些转音低沉,温柔,邱声几乎痴迷了,想去吻弹琴的手指。同一段旋律哼了两次,然后就有了词,磕磕绊绊地一边想一边唱给他听。

  “你是冬天,是一场永不融化的雪。”

  “我在你的怀抱,凝固成一颗琥珀。”

  “月光,月光,让你停留。”

  “停留在银白世界,春天也不消融。”

  “你路过我几秒钟,可是我……”闻又夏唱到这儿,按键盘的动作停下,被邱声一把抓住,他侧过脸,旋律可以忽略不计了,暖热呼吸与喉咙的共振通过接吻诚恳地传达。

  “我想吻你……到世纪末。”

  这句传入耳畔时心跳应声慢半拍,邱声结束和他的吻,却纠结地去咬闻又夏手指。

  以为他嫌不好听,闻又夏摸摸邱声的后颈,略显笨拙地躲开他的目光解释:“我第一次写歌词,还是中文,写得不好——”

  “很好!”邱声挣脱被子蛋卷,一把抱住他,“很好,好听,很喜欢。”

  “嗯,睡觉。”

  “我睡不着了我要做——”

  “……”闻又夏无语地把他按回床上,“等退烧再做。”

  窗外的雪一直下到第二天午后,邱声混沌地睡了一觉又一觉,他清醒的间隙很短,梦里一直下雪,但是奇迹般地不感到寒冷。

  那会儿他们要钱没太多钱,要名气也没太大名气。邱声裹在棉被里,形象不佳,头发乱糟糟的,因为生病他后背一片潮湿的汗。他躺到黄昏时清醒了点就缠着闻又夏兑现诺言,他们第一次都不太熟悉对方的身体,做了好多回,直到黎明偃旗息鼓。

  邱声趴在键盘前,他按着黑白的音符,闻又夏从后面抱住他,腿还缠在一起。

  那首歌写得非常快,bass line缠绕着人声,就像他们那天从黄昏到黎明不停地彼此嵌合,接吻,相拥而眠。

  邱声从此爱上了逼仄的小床和低矮空间带来的安全感,因为这会让他想起闻又夏。

  闻又夏说爱他的这个清晨,邱声此后再没有任何时候比当下更相信“永远”。

  可惜时间没有暂停,他也没能如愿地死在过去。

  作者有话说:

  歌词写得烂只代表作者本人不行,和闻夏无关(?

  今天有点事所以早点更,明天回归正常时间线了,晚七点见

第29章 “我哥不会和你走的。”

  浴室的除雾镜映出邱声阴沉的脸,他擦掉头发上的水珠,转过头,背对着镜子。

  他没有穿上衣,睡裤勾出细窄一把腰。常年昼伏夜出不晒太阳使得邱声的皮肤吸血鬼一样苍白,后背尤其瘦,薄薄的一层肌肉被消耗得完全不明显了。

  邱声反手吃力地探向后背,左肩胛骨的下方皮肤微微有些凹凸。

  他侧过脸,以一个别扭的角度注视镜中倒映出的青黑色飞鸟,简洁线条勾勒出振翅欲飞的快乐。邱声指尖摩挲过那里,他很怕疼,所以一直都记得当时的感觉,他们太冲动了,迫不及待地印证爱意。

  疯狂的二十一岁的黎明,要给闻又夏写的曲子在呼吸交换中缓慢有了轮廓。

  初次肢体接触,谁都有点不知所措,不得要领,又慌乱无比地彼此爱抚。缓解掉最初的急切,闻又夏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邱声记得他好像疼哭了,被打开,充满,拥抱他时闻又夏的心跳加快,耳畔是潮热的喘息——两个灵魂完美无缺地契合。

  他只剩下这个念头,到后来意识模糊,不断起伏着,窗外夜空成为一片被打翻了的海洋,全部朝他涌动着,他身边是星辰。

  闻又夏吻他,吻得邱声快喘不过气,高烧未退的滚烫温度成了情欲的最佳催化剂,他一度以为自己濒临死亡。

  邱声到第三次就受不了了,他往床边那堆设备靠:“我要、我先把旋律记下来……”

  手指才刚挨到录音键盘的黑白琴键,闻又夏拖住他的腰,邱声的手砸出了一串颤抖的音符。他被咬了后颈,闻又夏含糊地吻他,说“写什么曲啊”,大汗淋漓地往他身体里挤。他被浇湿了,埋着头,不小心打开了录音键。

  时断时续的呼吸和小声叫喊,混乱中的磕碰,羞人的水声,各种奇怪音效录得乱七八糟,阴差阳错,记录下他们的几个小时,听得邱声耳朵通红。

  他们好像尝试了所有认知里存在的姿势,最后湿漉漉地抱在一起。闻又夏要洗澡,他腿软得走不动还要跟去,最后洗得神志不清,是半睡半醒着被扛出来裹进被子里的。

  第二天他们就迫不及待要去给这段感情的开端留一个纪念,闻又夏忘了他说的“没什么好纪念”,决定做得又快又肯定。邱声记得纹身馆光线很差,在二楼,他脱掉所有的上衣背对着纹身师,从消毒时就开始害怕。

  闻又夏那时已经纹完了,很小的雪花落在他的指节上。

  他用那只手抱住邱声,像在雪夜里接吻一样遮住他的眼睛,一下一下顺过头发。

  后背传来刺痛时,闻又夏坐在他面前按捏着邱声紧绷的肌肉,小声安抚他,说别怕我在这儿。纹身师还取笑邱声“这么大人了居然怕痛”,最后一笔勾完,那个短发女人夸他:“你男朋友真有耐心啊。”

  邱声彼时满心欢喜,只想着:对啊,这个又高又帅还特别会弹贝斯的人是我男朋友。

  肩胛骨下方,一只栩栩如生的鸟儿仿佛随时会飞离他的身躯,带走他的灵魂。邱声选位置时想过了,他看不见这儿,只让闻又夏亲吻。

  他给闻又夏写的歌就叫《飞鸟》。

  这首歌从来没有演过,也没收录进他们的第一张专辑。

  前奏由远到近有衣料相互摩挲的声音,中间暧昧而平静的呼吸声随着高潮来临而逐渐放大,再缓慢消失,在愈来愈重的心跳声中一切归于沉寂。

  “她飞啊飞啊是云上的飞鸟,她不知疲倦游荡在干枯的北方,她溺死在黄昏时一场大雨,她坠入了被水波淹没的月亮。”

  “她飞啊飞啊,她是被月亮淹没的飞鸟。”

  而现在,纹身没有一点褪色,那只鸟也没有飞走。

  邱声时隔几年终于又尝试着注视它,脑海中无可抑制地浮现出闻又夏手指的空白,立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呼吸变困难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洗脸台上放着一把剪刀。

  因为当时被一根断了的A弦划伤手的场面给顾杞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他怕邱声出意外,把所有刀具——每次来要检查有没有新的——都锁进了抽屉,钥匙由顾杞保管,只给邱声留了一把钝的、不会割伤人的陶瓷刀处理必须情况。

  邱声平时从不伤害自己,但争吵中吼出的那句成了逼他拿起剪刀的动机,邱声迎着灯光看雪白的刀刃。

  他拿起打火机仔仔细细地把剪刀刃烧了一遍。

  第一次划歪了,第二次,邱声另一只手确认了很久位置,才凭记忆狠狠地拉过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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