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停泊(119)

　　两家家长见了面热热闹闹寒暄，佣人忙进忙出端茶倒水，顾屿没走成，跟着一起坐下听他不感兴趣的生意上的事情，那个叫宋槐京的小弟弟跟在他母亲旁边晃荡小短腿，时不时偷看自己。

　　拿着小灵通给关琛发消息说自己今天要放鸽子的顾屿发现了，回看了那小萝卜头两眼，小萝卜头立刻移开眼睛，有点害羞的样子。

　　江女士看到了这边，见小客人百无聊赖，指使顾屿：“怎么就顾着自己玩儿，带着弟弟上去玩会儿游戏。”

　　顾屿起身伸出手，小萝卜头腼腆地看自己母亲，宋知湘摸摸儿子的头：“跟哥哥玩一会儿，别玩太久。”

　　小萝卜头这才交出胖嘟嘟的小手给哥哥，要带他上楼了，江女士有点不放心，怕小混账不会看孩子，说：“带点水果和巧克力上去，看好弟弟。”

　　顾屿拍拍小萝卜头：“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哥哥等你。”

　　宋槐京嗯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走到糖果拼盘跟前，问宋知湘：“妈妈，我可以吃……”他掰着手指数：“二……三……五个巧克力吗？”

　　认真的模样引来一众大人笑弯了腰，刚才跟关琛吐槽自己要带孩子的顾屿也忍不住笑，宋槐京很认真等母亲同意，宋知湘温柔道：“可以，有没有谢谢江阿姨？”

　　宋小萝卜头甜甜地谢谢阿姨，又惹来一片笑声，江女士很羡慕：“怎么你们小槐京就这么乖？”

　　于是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顾屿身上，时年一十二岁的顾小少爷不满，少年老成道：“又要我带弟弟，又说我不听话，江小姐要求也太高了，要不问问宋阿姨能不能把乖儿子借您几天吧。”

　　江女士连连摇头，宋知湘笑出来眼泪，两位男士相视一笑，互相说着恭维的话，宋槐京又拿起一块糖问：“哥哥你要吗？”

　　江女士学宋槐京：“哥哥你要吗？”

　　带着小萝卜头上楼，然后在自己珍藏的卡带里翻找，顾屿把乖巧可人的弟弟放在膝盖上给他看封面：“想玩哪个？”

　　宋槐京的目光从游戏卡带移到抱着自己的哥哥身上，眨着睫毛优越圆滚滚的眼睛：“哥哥你真好看。”

　　“啧。”顾屿捏了捏弟弟软乎乎的腮：“嘴这么甜？你也好看。”

　　宋槐京于是很高兴，站起来手舞足蹈，指着地上的卡带开始跟顾屿说他家里放着的机器人玩具，小孩说话语无伦次又幼稚，顾屿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点头，宋槐京更兴奋，要带顾屿回自己家去看机器人。

　　顾屿耐着性子带孩子，期间还要接受关琛的辱骂，问他今天到底能不能出门，接近中午，家长们要出门去吃饭了，来找玩了一上午的两个孩子，顾屿终于把话痨的小萝卜头脱手。

　　吃过饭道别的时候小萝卜头依依不舍，江女士说：“没关系，下半年你顾屿哥哥就回来上学了，到时候你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儿了。”

　　小萝卜头于是很开心地招手再见：“妈妈说我也要上幼儿园了，我跟哥哥就能一起上学了！”

　　人走了，顾屿无语：“我们一起上幼儿园吗？”

　　但，是这样的。

　　后半年顾屿转学回来上初中，宋知湘怀孕，宋知时生意很忙，顾屿上的私立中学上课时间恰好来得及送顺路的小萝卜头上幼儿园。按理说是可以叫保姆送的，但半年不见顾屿哥哥的小宋朋友得知自己的幼儿园跟顾屿哥哥的学校就隔着一条马路，说什么也要一起走，两家大人也没有意见，只有顾先生要小混账上点心好好照顾弟弟。

　　以至于损友关琛这么评价他：十二岁，被迫当爹。

　　带着小朋友就不好鬼混了，顾屿被迫按时出门按时回家，甚至顾先生一度嫌他碍眼。

　　顾屿说：“要我晚点回来也行，但我还得送孩子回家。”

　　问题抛回来，顾先生想了想自己的话语权，道：“那就好好照顾弟弟——为了你将来的老婆。”

　　——就是宋阿姨肚子里不知男女的那个更小的萝卜头。

　　顾屿翻白眼：“先不说包办婚姻可不可行吧，万一又是个儿子呢？你怎么赔我的精神损失和媳妇儿？”

　　江女士下楼：“什么媳妇儿？”

　　顾先生站起来挽袖口：“没什么，咱们走吧。”

　　——某些人因回家太早而亲耳得知父母下馆子，自己在家吃的现实。好在他早已经习惯。

　　顾家夫妇依旧常年到处飞，顾屿时常被安顿到宋家借住十天半个月，其实家里有阿姨，顾屿也早过了需要人监护的年纪，但这也是两家交情的一部分，反正离得不远，索性两家孩子混着养了。

　　过了很久，小萝卜头终于上小学了，顾屿面临更严峻的问题：辅导功课。

　　他一边吐槽自己都没这种待遇，一边给嘴很甜地谢谢顾屿哥哥的小萝卜头切橙子。

　　小萝卜头也开始拔节，从膝盖弯长到胸口了。

　　他抽条太快，才十岁就快追上顾屿肩膀，吐槽弟弟太粘人的口气已经像个小大人。

　　顾屿心想你也不差。彼时他们两人，一个长成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少年，一个还是大家眼里的小屁孩，宋槐京总在顾屿包里见到印着爱心的信纸。

　　顾屿大学也没有离开京城，但他们上学已经不顺路，宋槐京也不需要顾屿哥哥送自己上幼儿园了，甚至每每两家大人说起那段时间宋槐京就会炸毛，不承认自己那么黏人过。

　　这一年江女士南边远房亲戚家办丧，江女士太忙，顾屿替她南下，宋知湘回家探亲，带了两个儿子。

　　自打顾屿上大学，宋槐京步入青春期，两个人就不如以前关系好了——男孩子，小时候喜欢大哥哥，大一些就会要面子好强，不喜欢有人压着自己，玩不到一起也是正常的。

　　办完正事，顾屿跟网友面基，约在扬州一家酒吧，喝得高兴，被人拽着袖子。

　　他抬眼：“哟，这么巧，你也在？”

　　眠宿一见宋槐京来了兴趣：“这么好看的弟弟不介绍给我？”

　　这一年宋槐京十七，高中刚毕业。

　　对面的男人一看就不正经，目光落在顾屿身上更不正经，宋槐京不满：“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顾屿眠宿对视一眼：“你不也在‘这种地方’？”

　　宋槐京抿嘴。

　　他是老远看见一个像顾屿的背影跟过来的。

　　“这是那种酒吧，你不知道吗？”

　　顾屿哦了一声：“哪种酒吧？”

　　眠宿很有兴趣地看这俩人你来我往，宋槐京忽然很生气：“就是那种男人跟男人好的酒吧！”

　　顾屿还愣着，被拽出酒吧到了昏暗的巷子里，宋槐京表情很严肃：“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顾屿喝了酒醉醺醺，闻言呵笑：“怎么还教起哥哥做人了？”

　　宋槐京被他无所谓的玩笑语气弄得很生气，他很不满，可顾屿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说的话，反而还要回去跟那个不正经的男人交代自己的去向。

　　“不行！你不能去！”

　　宋槐京抓住顾屿。

　　顾屿回头：“怎么了？真的是朋友。”

　　顾屿有好多乱七八糟的朋友，多到没空跟自己玩。

　　宋槐京不信顾屿会有这种朋友，但他听江阿姨顾叔叔说了，顾屿在网上认识了好多狐朋狗友，里面那个说不定就是。

　　上次去做客，他还听到顾屿戴着耳机对电脑发出亲嘴的声音，说不定就是跟里面那个男的。

　　听到那个，他脑子发懵回家，乱糟糟了很久，甚至还梦见自己跟顾屿哥打电话，他隔着电话亲自己。他别扭了好久，甚至一听到顾屿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

　　现在顾屿跟那个不正经的朋友见面了，可能就不只是隔着耳机亲了，他们已经一起来了gay吧，说不定之后就要去旁边的酒店。

　　顾屿正要往前走，忽然被按到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地比自己高出一额头的人按着自己重重撞下来，嘴皮很快出现血腥味，还有毛头小子不管不顾毫无技巧的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