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368)

　　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后排椅背虽然能整个放平当做床使用，车顶棚也远比任何常见的车要高，可是这种程度依旧不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性放肆的伸展四肢。

　　只是之前二人都被本能驱使，根本顾不上细枝末节，此刻自然变得相当局促，加上天空上那颗不辞辛苦的恒星正在顶端无情的烘烤，车内简直就像个充斥着汗水、皮革、车载除味剂以及其他暧昧不明味道的巨型蒸笼。

　　天窗肯定不能开，否则树林里的蚊虫涌入车内才更麻烦。

　　或者打开车载空调？可开关在驾驶座。

　　屠休屏住呼吸，盯着对方那张没有防备的脸，觉得自己没直接扑上去已经是自制力的飞跃了，更别提要逼自己远离对方了。

　　用屠休的胳膊来降温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厌热的本能在对方的胳膊回暖后效果全失。闻哲微蹙起眉头，放弃紧贴对方的动作，本能地朝着远离热源的方向挪动。

　　看着对方不自觉的就像是故意在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动作，屠休颇为不满地挪动着跟上，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撞上对方的嘴唇，幸好他及时停住动作，而后又擅自继续凑近，剔除了彼此的所有距离，沿着唇线来回了一圈，在惊醒对方以前又迅速移开。

　　这个“一触即分”的吻显然不似屠休想象般的短暂，已经被惊动的对方虽然尚未睁开双眼，但是那张暂时失去了大部分攻击性的面孔上却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情绪并果断朝着远离热源的方向翻了个身。

　　好在呼吸依旧轻且规律。屠休庆幸的想，但他同时也明白对方就算不被自己这些亲昵的小动作弄醒，过不了多久也会被车里还在上升的过热温度给弄醒。

　　不过几秒的内心斗争后，他认命般的主动放开拥着对方的胳膊，抬腿跨过前后排之间的障碍，探身打开了车载空调。

　　当然他很快又回到了原来位置，侧身躺下后更变本加厉地粘在对方身上，用力搂紧了对方。

　　一半出于故意，一半只是本能的依附。

　　闻哲终于且彻底被对方折腾得睁开了双眼。

　　若非对方的双臂差点把自己勒断气，他是真不想醒来，更不想抬腿去踹对方。

　　屠休毫无防备地跌落在车后排铺设的地毯上，一只手握住对方踹人的那只脚的脚踝，另一只手支撑着身躯坐起来。

　　“你太坏了。”屠休将下巴搁在座椅上，瞪着与自己距离不远的面孔控诉。

　　“去开空调。”闻哲没有嫌弃对方汗湿的头发，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已经开了。”屠休趁机蹭进对方怀里，“我这么体贴的人，早就为你考虑到了。”

　　“温度再调低点。”闻哲按着对方的脑袋把人往外推，“真的很热。别粘着我。”

　　“你这人怎么那么坏？刚才明明还紧抱着我的胳膊！”屠休不满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改用下颚去蹭对方的手心，“而且空调出风已经开到最大的了。”

　　“这是温控空调。”闻哲真想给对方那颗睁眼说瞎话的脑袋上来一巴掌。

　　“要多低？”被拆穿的屠休愤愤起身，再度探身去够驾驶座上的空调操作屏。

　　“15℃。”闻哲说。

　　屠休在脑中迅速换算成华氏温度，随即震惊地回头瞪向对方，道：“那我会被冷死的！”

　　“20也可以，”闻哲很讲道理，“不过你就别粘着我了。”

　　“我就粘！”

　　屠休突然放弃调温，直接扑向闻哲，圈住对方的脖子，想要将对方拉进自己怀里。

　　闻哲不仅没有让他得逞，反而抓住对方的手腕，拧着对方的胳膊，将他固定在座椅上。

　　屠休的身手已经进步了不少，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制服，很快把对方从自己背上掀下去，又从背后圈紧了对方。

　　汗水削弱了摩擦力，让闻哲抓握对方胳膊的力道减半，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经过四五个回合的拉扯，才再度成功压制了对方。

　　相比互殴，此番来回更像是擒拿。也可能是只有他们彼此能懂的游戏方式，却无疑让车内的温度又上升了一些。

　　他们都不想伤到对方，但却都想彻底制服对方。

　　结果没有意外，屠休依旧输了。

　　“你就不能让我一次？”他不满地抱怨。

　　“一直有在让。”闻哲意有所指的视线往下扫过对方的腰腹以下不规矩的两腿间，“从第一次开始。”

　　屠休无法反驳，以鼻子里发出的单音来表示委屈。

　　“15℃。”闻哲重复要求的同时抬手抹掉了自己额角的汗，翻身起来抓了瓶装水，拧开大口喝掉半瓶才停下。

　　屠休途中却已经凑到了闻哲面前，正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闻哲无可奈何地把剩下半瓶水递给对方，屠休没有接，视线却盯着对方的嘴唇。

　　藉由眼神传达的无声要求，远比宣之于口更能让人意动。

　　车内的温度里愈发躁动，屠休趁机抛出一个交换条件。

　　“……然后，我就调温。而且是你指定的温度。”

　　闻哲没有跟对方讨价还价，而是直接仰头灌了一口水，随即主动凑向对方。

　　屠休得逞后心下无比满意，面上却一脸委屈的挪过去，终于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闻哲的指定数值，再搓着自己肩膀，蹿回到闻哲面前。

　　只是他还既来不及控诉，也无法真正感觉到冷，就被闻哲一把拉进了怀里。

　　他们一起倒下的声音，像是远处的雷鸣准备撕碎炎热的空气。

　　“满意了？”闻哲问。

　　“可是，”屠休用力拥紧了怀里的温暖，却没有阻止他口头上的抗议，“这样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闻哲只好放松胳膊，任由对方挪动着改变姿势。

　　屠休圈住他的腰，与对方鼻尖相抵。像小动物那样来回轻蹭。

　　“很痒。”闻哲说话的时候嘴唇擦过了对方的，“再休息一会儿。之后就该回去了。”

　　“几小时或几分钟？”屠休明白对方的意思，却趁机讨了一个粘滞的吻。

　　一个不够，再一个……第四个依旧不够。

　　“再吻我一下。”他嘴上依旧在乖巧地讨要，四肢的动作却极其放肆。

　　“我很困。”闻哲明白对方的企图，果断抓住对方造次的手，“域对精神的负载率远超出日常社交的数百倍。”

　　“那么，这是你醒来前的最后一个吻了，”屠休试图抽回手，可惜以失败告终，只好主动凑过去吻对方，道：“可惜了这辆改装车里的空间设计，明明那么有趣，你居然不想再体验一次……唔！”

　　“……”

　　闻哲无语地捂住对方的嘴，警告：“你再啰嗦一句，我就这么把你丢到车外。”

　　全裸被扔到树林里？那显然会成为蚊子的大餐。屠休用“呜唔”的声音表示投降，闻哲这才放开他。等他确定对方除了搂着自己的腰之外再没有其他造次的动作，当即闭上了眼睛。

　　“对了，”屠休低声问，“刚才说的关于回去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随便你。”闻哲闭上眼睛，“过一会儿记得叫醒我即可。”

　　“你是说，由我来决定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屠休有些惊讶。

　　“嗯……或者，你觉得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叫醒我。”闻哲将指尖覆在了对方嘴唇上，相比刚才，堪称温柔地虚掩着，道，“现在。你。安静一点。”

　　-3-

　　歌声把闻哲从深度睡眠中唤醒，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屠休在哼唱一首歌。

　　因为没有歌词，旋律又是闻哲所完全陌生的，他既无法判断音准，也不知道歌曲的名字。

　　可他无法否认这段旋律的确非常动听。

　　感觉到对方醒来，屠休停下了哼唱。

　　“什么名字？”闻哲换了个姿势，把脸贴回对方微凉的胳膊上，蹭了蹭那块让他觉得舒适的皮肤，问的却是曲子。

　　“没有名字。”屠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