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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靠近(42)

作者:一朵小葱花 时间:2018-11-30 18:49:36 标签:校园 狗血 暗恋


若说灰暗无光,那便是他的一生。

寒风吹过他的耳畔,当他意识到自己被拽出了屋子时,他喊了声救命,这声救命很快就消匿了。

他昏死过去,在积满尘埃与垃圾的废弃地下室中。

闭眼前一秒,廖南清意识到,他今天也许是会死在这里。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人生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在苏北墨出差前多拥抱他一下,哪怕一下都好,太温暖了。和此刻的寒冷截然不同,苏北墨是他的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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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每一个章节,都是在写下大纲的时候就定下的。

这篇文,我唯一改动的地方,就是前面甜蜜的章节时多加了几章恋爱互动。

但文章的完整性,是我作为作者最想要的,我没有刻意强加【虐】,必须要走的卡关就必须走,不然它在我心中不完整。这点希望理解。

当然,每个人对于完整的定义不一样。有的读者希望永远甜饼,有的读者希望有虐有甜。

我正在努力写出你们喜欢看的文,路途遥远,时有坎坷,我的笔力也不够成熟,表达的东西有限。

而这篇文在我笔下,是有虐有甜的,本章节是本篇文章中最虐的一章,是出柜后千万种磨难中的,仅仅的其中一种而已。

现实中,出柜很难,很需要勇气。我身边也有这样的朋友。

他们的家长会做出很多和平时不一样的举动,有疯狂的有绝望的,显少会有理解的。他们自以为能够挽回孩子的性取向,却一直做着错误的选择和决定。但其实双方都是在寻求自己想要的爱,根深蒂固的思想无法改变,爱也是自私的,对错真的难讲。

而小说永远是小说,结合现实的影子,带入夸张且不夸张的成分,用我不成熟的笔力,尽力呈现给大家。

谢谢各位一直追文陪我到这章。

第四十三章

【43】

廖南清消失的第三天,苏北墨找遍了他能找的所有地方。

清晨,他蹲在路边,没刮过胡渣,没洗过头,背脊弯着一廊沉甸甸的山。他请了一个小长假,徐远明以为他生病了,关心地询问过他好几次。介于他的工作效益不错,部门领导很爽快地给他批了几天假,让他和年假连着一起好好休息几天。

这次出差,项目谈的很成功,苏北墨立了大功。年后,他的薪资会涨,岗位会升。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换做别人,高兴地都要睡不着觉。

可苏北墨却无比后悔,他多么希望自己别出这次差。这样,他就可以在廖南清考试结束那天早早地去接他。

他后悔的要命,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苏北墨去报过警,但警方了解到廖南清是被他妈妈带走后,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儿。还劝苏北墨:“小伙子,你朋友和自己妈妈走了能有什么事,说不定过阵子就联系你了啊。”

诸如此类地劝说,他听了好多遍。

走投无路之下,他打了赵沁的电话。

才早上六点,赵沁还在睡梦中就被苏北墨的电话吵醒,内心隐隐不安,还未开口,就听苏北墨哑了的嗓子低迷道:“妈。”

“怎么了?北墨。”赵沁清了清喉咙,尽量缓和下初醒的语气。

苏北墨被这温声惹得酸了鼻头,他无助急了。不知不觉的,眼泪翻掉出眼眶。撇开许多,他不过是个23岁的小年轻,比别人成熟些又怎么了,比别人工作顺利些又怎么了,年纪的阅历明明白白地搁在那儿,他懂得世故永远少之又少。

以至于现在的无措不安,几乎如排山倒海般的废墟疯狂地压垮了他。

“妈,你帮帮我。”苏北墨蹲在路边,嘶哑着嗓音哭了,“妈,你能不能帮帮我……南清他找不着了。”

从赵沁离婚那年起,苏北墨一次也没在他面前哭过。她是个要强的人,什么都要面子。于是她总对别人炫耀说自己儿子懂事,不让人操心,也确实如此。苏北墨成绩优异,性格开朗,他总能把许多事情做的妥当,像个小大人。

可今天,苏北墨仿佛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赵沁买了最近一班动车来的苏家,拉着三天没洗头洗澡的苏北墨坐在苏敬家的客厅里,她板着脸,气势很足。曾经她在这里住过十来年,离婚的时候,苏北墨才小学五年级。如今,身边的儿子已经是一米八多的个头。

长大了,也谈恋爱了,虽然谈的不尽人意。

赵沁和苏敬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苏敬固执地不肯交出李琴的联系方式,草草下了逐客令。但终归是心疼儿子,呵斥着让苏北墨去浴室洗洗,换身干净衣服。苏北墨没听到一般,纹丝不动地坐着,面色晦如雾霭。

“你看看你?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苏敬恨铁不成钢。

赵沁冷笑:“他什么样子,不是你造成的吗?”

“你知道个什么!”苏敬背过身,不去看赵沁这张冷冰冰的脸。年轻的时候,他吃够了这张脸的亏,“这些年都是我在管他,你懂什么?他都拐的廖南清一起搞同性恋了,我这样也是在帮他们!”

同性恋这三个字尤其刺耳,苏北墨握紧拳头,咬紧牙关。

“苏敬,你明明了解廖南清家里的情况,却还是联系了他的母亲和继父。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儿,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赵沁没功夫和他扯架,严肃地问。

苏敬冥顽不灵,他无法接受儿子的选择,而顾自陷入一个死胡同里:“那好歹也是他的亲生母亲,会真的害死他吗?”

在他心里,没有父母会真正地去伤害自己的孩子。即便是伤害,也是无意识地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地认为那是对孩子好。比如他现在这样。

赵沁很失望苏敬这狗脾气至今不变,甚至在心里庆幸了一遍自己当年离婚是正确的决定。

她冷冷道:“她是不会,但你能保证廖南清的继父也不会吗?”

苏敬被堵了话,闷声板着脸。

“苏敬,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让两个孩子坐下来,和我们一起聊一聊。性取向这个问题,并不是你想纠正就能纠正过来的,你得试着去理解他们,才能解决问题。”

“理解?理解之后他们就能掰正了?你作为一个母亲居然赞同孩子走这样一条路?!”

“我做为母亲,我只想用正确的方式来了解这件事!”

“这些年你不闻不问,你操过多少心?”苏敬不禁反问。

赵沁皱眉,镇定了情绪,努力让自己不要发飙。身旁的苏北墨用力搓了搓脸,他知道,这也许是一场持久战。所有疲惫都不能将他压垮,因为此刻廖南清一定比他更痛苦。苏北墨以前从廖南清嘴里零碎地听到过一些关于继父张远刚的描述,不外乎都是一些暴力的词汇。

越是拖延,他越是不敢想象廖南清正在遭遇什么。

唯有妥协是出路,苏北墨终于开口:“爸,你想让我怎么做?”

苏敬停顿了下,很意外苏北墨会先开口服软,赵沁也是。

“只要你告诉我南清在哪,我听你的。”苏北墨不是开玩笑,他的面色寡青,“南清的继父有暴力倾向,即便你要分开我们,也不能把他送去那里。”

‘暴力倾向’四个字惊人,苏敬心中短暂地慌张了下,随后手机振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刻意走到了阳台接起,电话里响起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苏,苏敬……钱还给你……你,你来带走南清,求求你了。”

电话里的人已经不知道该向谁求助,她哭着说:“他不会动了,他,他不会动了……”

昨天夜里,廖南清遭遇了无尽的暴力,醉酒后的张远刚像一把杀人的斧子,使得廖南清陷入一场荒芜的半昏半醒间。

李琴和小泽躲在屋里,盯着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压根不敢大口喘气。直到里屋传来了响亮的呼噜声,李琴才敢动身,拿了简略的医药箱匆匆走去屋外的地下室。小泽拿着手电筒,习惯地跟着。

年纪小小的他,已经对母亲这种做贼一般的行为见怪不怪。

在畸形的家庭中,小泽除了对父亲张远刚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外,他对所有的一切都坦然接受。包括现在正躺在冰冷的地下室里,他那奄奄一息的哥哥廖南清。

小泽无聊地摆弄着手电筒,跟着李琴来到地下室。李琴轻手轻脚地找到了墙壁上的开关,开了一盏微暗的灯。

“南清,南清?”李琴喊廖南清的名字。

躺在地上的小南清还有点反应,稍稍动了动指尖,声音枯竭:“啊……”

“你干什么要和你继父犟!你就是错了,你为什么不认,你看看你……”李琴哭哭啼啼的,恼人烦。

错了,错了。

这两个字被当成硬状的石头,砸到廖南清脑门上,嗑出一个血窟窿,传入他的大脑,像个复读机一样当机重播。廖南清错愕地呐语,谁也没听到,他的口型模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重复‘错了’的两个字。

李琴走近了些,阴影落在廖南清的双眸中,带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廖南清本能地呼吸,牙缝中的血水腥人,卡着他的喉咙,发出潺糯的求救。他分不清来人,混沌几乎要吞没他,拍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错了,错了。”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求生的本能告诉他,错了就能活下去。他的意识被恐惧占据,却无法反抗,被浑不见底的深渊带入一场休克般的昏迷中。之后,不管李琴怎么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反应。

李琴安静了下来,回去拿了一床棉被,手脚麻利地铺在地上,又匆匆忙忙拎来一壶热水和一只脸盆,里头搁着一块不大的毛巾。

“妈妈,哥哥的样子好可怕。”

李琴没有搭理小泽,用力将廖南清拖到了那条棉被上,催促小泽:“再去拿一条被子,别吵醒你爸。”

“喔。”小泽乖乖地跑去。事实证明,张远刚睡死了,吵不醒。

小泽拿棉被的时候,故意扯掉了张远刚身上的半床软被,仿佛是想冻死这个可怕的父亲。但又没敢,所以只扯了半床。张远刚砸吧着嘴翻了个身,吓得小泽连滚带爬地抱着棉被逃了出来。

只要是没有张远刚的地方,地下室都比屋内有意思。

小泽坐在铺开的被子一角,玩着手里的手电筒。李琴已经用热水给廖南清粗略擦拭了一遍,廖南清的裤子冰冷透彻,带着尿骚味。李琴给他扒了,换上一条薄裤,再用棉被把他捂严实。

家庭常备的医药箱里是各种治疗伤口的药水,她开始给廖南清上药。李琴的脾气没了,她变得麻木,却在看到廖南清被打成这副模样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掉了眼泪,恨恨地在心中埋怨。怨廖南清的不听话,也怨自己的命不好。

“妈妈,我困。”小泽打着哈欠。

“你贴着哥哥睡吧。”

铺着的被子够大,小泽捧来的棉被也够大,两兄弟亲亲蜜蜜地贴在一处。李琴坐在一边守着他们,目光呆滞,她看着廖南清,总能想起以前的时光。

在廖家出事之前,她和所有平凡的女人一样,安稳地结婚生子,过着不大富裕却平安喜乐的日子。廖东脾气软闷,对她却很好。廖南清学习优异,每回考试都能满分。

夏日的风铃,冬日的阳光,穿过时间那条锁链的回忆。

李琴自嘲地笑了笑,真希望时间就停止在那里。

廖东入狱的第一年,她非常不理智,甚至试图想过自杀。她买了一瓶老鼠药,倒在了那天新做的饭菜里,轻声细语地抚摸着年幼的廖南清的脸颊,问他:“南清,和妈妈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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