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当家(65)

　　被窝里始终是凉凉的，睡觉根本不踏实，时不时就被冻醒。然后睡了醒，醒了睡，好容易挨到天亮了赶紧起来蹦几下。没休息好精神难免就差，加上天气一冷人体需要的能量比平时更多，吃一顿饭没多久就感觉饿，但每顿的饭量跟平时是一样的。
　　上课很多人就昏昏欲睡，精神不振，天气热不觉得怎么样，天气寒冷起来，教室里感觉哪里都透风的。冷冰冰的寒气透进骨缝里，能把人折磨得不轻，僵硬的手写字，骨关节好似生锈一般，皮肉如被刀割一般。那生冻疮的手一遇到冷空气迅速就复发，有那严重的一层层的叠加，看着红肿合不拢的手指挺可怕的。关系好的汪旋就给人配一点药涂抹。
　　从食堂打回来的饭食走到半路就冷透了，这时候有一个保温壶喝几口热水是多么的奢侈。狗蛋和汪旋目前就属于奢侈人的行列中，每次吃饭，起智和大富就端着杯子来蹭热水喝，一壶热水往往轮流到一圈就空了。他俩现在跟狗蛋宿舍的人熟得不能再熟了。
　　“你们倒是留点啊，牲口啊，那么能喝。”狗蛋就暴跳如雷，这些蹭喝的就鸟兽散避开他的怒火，然后下次还是舔着脸来蹭热水。谁让他们是宿舍里是少有的有热水壶的人之一呢，而且还是班长，而且很多人都愿意跟他混，朋友多了，肯定会很多人好意思来蹭的。
　　还谁让他们有烧热水的大锅呢，从食堂打了一壶热水一分钱，如果一个人的话可以喝两三天的，但很多人没有暖水壶想喝热水不容易。汪旋从食堂打回来大家喝完了，晚上在宿舍用铁炉子烧，宿舍里还能稍微有点热气，一举多得。
　　大家也不是都白喝白蹭，有时候打食堂的热水就轮流出那一分钱，谁也别想白占别人便宜。况且李凯同学的便宜有谁能占？不被揍趴下才怪呢。占便宜这种事，他不白占别人的，别人就该高兴了。
　　有些男娃不爱洗澡，天一冷起来，就更不洗澡了，一套衣服能穿一个冬天。等去学校旁边的澡堂洗时，花大半天时间，身上搓出来的泥条能掉下一大片。
　　下雪了，学校很多地方还是泥土地面，白白的雪花落到地面上，被人踩踏，跟泥土混合一块，泥泞不堪。布鞋子跟胶鞋子相比，它是越穿会越宽大，无论是鞋面还是底下的鞋底，越来越软。在潮湿的泥路面行走，很容易就浸湿了，湿湿冷冷的感觉都冻僵了。
　　起劲跺脚好容易有了感觉还痛得不行，跟针扎跟被石头砸了一脚一样难忍。
　　等晚上狗蛋把铁炉子烧起来，就都凑在那里，把湿透的鞋子围着铁炉子放一圈，热气一蒸腾，那气味不提也罢。
　　虽然很难闻，但是唯一的鞋子弄湿了，狗蛋也没有不让人家烤，但是柴火什么的大家得出力。于是有人周末回家，等来的时候多多少少捡一捆半捆的带过来，不在乎是柴火还是破木板劈成的。反正烧起火来大家也受益，宿舍里比别的宿舍都暖和不少。做这些都是自愿的，哪里好意思光蹭别人的好处呢。
　　狗蛋锤自己的腰背，两人挤一张大概也就一米宽的床铺，一晚上一个人正面躺其中一个人就得侧面睡，要不然就两人都得侧着躺。没法子都正面躺，床的宽度不够，加上被子也会漏风，都尽量团在一块。等睡着了，维持一个姿势久了难免就血液不顺畅，腰酸背痛是正常的。
　　日子又往前推进，等他们都适应了在学校的冬日，却没想到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正国。
　　狗蛋和汪旋面面相觑，虽然这几年偶有通信，也会给对方邮寄一两件东西，但是确实有好几年没见了。现在人家出现了，无论是狗蛋还是汪旋都觉很突然，可以说惊吓的。
　　人家直接找到他们学校来了，班主任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反应不过来。陈正国穿着军装直接倒学校找人怎么说都显眼，军人是受人尊敬的，加上他的职级连校长都亲自接待。狗蛋很郁闷，去的路上，偷偷跟汪旋说悄悄话。
　　陈正国见到狗蛋和汪旋也是惊了一下，印象里两个瘦黑的灰凸凸的小娃娃长这么高了，真是。他还以为最多长高一点呢，现在再看，要不是外貌还有些相似的地方，他都要以为不是本人了。变化太大了，两人穿得衣服还是灰突突的，但是很整齐干净，脚下也是踏着一双棉鞋，跟几年前见到的光脚丫娃娃完全不同了。
　　看来他们说自己不需要他给钱是真的。
　　校长笑眯眯的说：“李凯同学、汪旋同学是吧？这位是陈团长，说是来找你们的。陈团长，你看是不是这俩孩子。”
　　陈正国客气的点头“就是找这两孩子，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长这么大，以前只是写信。这次正好有事经过顺便过来瞧瞧。”
　　“是是，是得瞧瞧，孩子在外面大人都不放心。”说着看陈正国的脸色，这是想看看他和两孩子什么关系呢？陈正国就笑“没什么不放心的，孩子在贵校挺放心的，贵校教师还能对他们不好不成。”
　　“呆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校长道谢。”等两人乖乖的道谢，他就说“校长你看，这还久没见了，天又这么寒冷，想带孩子在外面转转看该添置的添置上了。”
　　“哎哎，应该的。”他也不好再拉人家说话。管得严格也不能别人家里长辈亲戚过来都不让见吧，何况管得也就一般，下课了学生都是可以随意进出校园的。人家这么说就是给他一校之长面子啊。
　　狗蛋和汪旋礼貌的跟校长点头示意，跟在陈正国后面大步的往外走，三人都没有说话。
　　陈正国出了校门就停下来，等两人走到跟前，挑着眉头说：“怎么不说话，真上了初中转性了？”
　　汪旋抿嘴忍笑，显然这么几年两人就是只通信人家也差不多把狗蛋哥的性子给摸透一部分了。狗蛋翻白眼，“什么转性不转性的，你这么突然出现还不允许人家吓傻了，人家可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
　　呵呵，信了你的邪。
　　“这次是真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们，还有事情跟你们谈谈。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这县城你们熟，知道去哪里吃饭吧，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狗蛋天真的睁大眼睛“真的吗？我们要吃什么都行吗？”
　　“…….是的。”如果你的表情是由你旁边那位做可能会更好一些，毕竟你长得跟可爱天真就不搭边啊。饶是陈正国这样淡定的都受不了狗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狗蛋再次确认“你请我们吃？”
　　“是啊。”
　　狗蛋不好意思，腼腆的笑“这多不好意思啊，本来你来就该我们请你吃，不过我们也只能请你吃食堂，窝头和一碗大白菜还是有的。现在你这样客气，好吧。听你的安排。”
　　陈正国嘴里的烟因为他微张的唇差点掉下来，这孩子咋这样别扭呢，想让别人请客又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漂亮，又不动声色表示自己请客的话只能在食堂吃，真是。嘁，别扭的小孩。
　　陈正国敲敲他的脑袋，小孩子心眼太多也不好。陈正国想拍他后脑勺发现孩子长得很高了，只能拍怕他的肩膀。
　　狗蛋也拍拍胸口，表示这个包在自己身上了。


第71章
　　路上陈正国没有说自己是办什么事, 但是找他们谈的事情, 却简单的说了一下。
　　狗蛋和汪旋听完就对视一眼，汪旋紧张的摆摆手, 说自己什么都没干，如果陈正国觉得药膏能用, 可以再给他几瓶，不用给钱的。“一点药膏你需要就拿去好了, 这些年我们也得你许多帮助。”狗蛋哥还拿你当挡箭牌, 解释自家钱的来源呢，哪好意思因为几瓶药就要钱的。
　　“孩子, 你听我说。不是因为我拿你几瓶药的事, 是这样的，那药膏给人看了发现效果特别好, 对于咱们这样的大部分军人来说都是好消息。不但能减轻痛苦而且时间久了还能慢慢治愈, 虽然效果缓慢但是目前没有比它更好的。”
　　“那边的意思是直接购买药方…….。”
　　“不用买, 你想要拿去好了。”
　　“你们听我说完, 咱们是不会占你们的便宜的，要知道每年使用于治疗各种类似的病痛也是一笔大数目，虽由国家报销, 也是一笔开销。”有些就是发病的时候忍着, 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很多人都讲贡献, 认为有好东西免费献给国家得了一张奖状就光荣得什么似的。讲话爱来一句你为国家贡献了什么？是流血还是流汗？
　　这时候的人热血, 有些盲目，但不能否认他们那颗纯粹的心, 比后世任何时候的人爱国的心都更纯粹。
　　可狗蛋和汪旋是两个孩子，还是需要花钱用于读书的少年，所以这次的事陈正国不敢让别人代替他来接触俩孩子。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到时候白白献了药方，贡献去了。本来这样的事不需要他一个团长出面，是他主动申请，说开始是从他这里献出去的药膏，当然由他来说更好。并把两个孩子的基本情况给反映了一下。
　　贡献牺牲该是他们这些大人来做，不能连孩子都要这样要求，那太疯狂，他们还小得很，陈正国心里一直都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一直对之前各地大篇幅报道的小英雄们，特别是后来还为此牺牲的“小英雄”，他都很难过。
　　国内本来就是讲贡献讲牺牲，很多孩子还没有完全长大各种应对危险的能力有限。当他们在学校社会的倡导下很容易就把“牺牲的小英雄”当作榜样，这本没有错，毕竟是正能量嘛。可担心的是，一遇到同样的事，他们可能第一意识没有想着先找大人解决，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凶险，没有学会自救的能力，然后只身赴险想做那英雄……。
　　“你们能把药方给我们已经是做了大贡献了，不能白拿，明白吗？”别的地方有没有他们不知道，只目前没有谁有这样的东西，包括那被下方的一些国手。目前真只有这孩子手里的东西效果特别好，他的腿受过寒一到天气寒冷或者变化的时候最难忍，可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所以他们才会那样重视，至于小孩子药方怎么来的，陈正国为此下了些力气圆回来的。他本人却不会再去探究。
　　狗蛋和汪旋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沉默了一会，然后狗蛋说：“从这边走吧。”转变了个方向。
　　陈正国憋笑没挑明，汪旋脸涨得通红，狗蛋哥原来是想把人带到最贵最豪华的那家新开的国营饭店去吃饭的，现在人家给他们解决了麻烦，并争取了奖励金，当然就不能这样了。还是去吃便宜的吧，给人家省点钱。
　　“为什么？走错了吗？不用变方向了，真的。”
　　狗蛋停下来瞅他，看他一脸正直真诚。
　　“行吧。”狗蛋最后说，按照原来的方向走。
　　“噗嗤，放心吧，在县城这里贵能贵到哪里去，叔叔有补贴金领请你们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像他们这样的出身，有谁家真是单靠工资生活的？不缺那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