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173)

　　黎月莺反握住她的手，有些迟疑：“可是，我还没替你找到你要的东西。”
　　黎绛影摇摇头：“不，先别找了，这次那两条龙妖拼了命也要杀你，是因为……凤凰族的人，我怕他们还留有别的手段，你一个人不安全。”
　　“啊？”黎月莺不敢置信，“为什么？”
　　火神一事无法告诉黎月莺，黎绛影苦涩地笑了笑，道：“抱歉阿月，这事儿，我之后再和你解释。”
　　黎月莺面对黎绛影向来乖巧，见她的绛影依旧喜爱自己，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哪还有心思跟她撒娇闹别扭，但即便要抱住黎绛影带她去南边。
　　黎绛影却摇摇头，说：“我带你回去，这样快一些。”
　　“可是你的伤那么重。”
　　“这个不影响。”黎绛影低声说道，“我之前气晕了头，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恐怕那边会闹起来，得快些回去。”
　　黎月莺点点头，看出黎绛影的严肃与认真后，便没再争论，只是有些好奇：“是谁气你？”
　　黎绛影轻叹：“凤追云。”
　　自己被人算计险些与挚爱分道扬镳，清醒后又发现挚爱被人伤害恐有性命危险，纵使脾气再好，此刻也无法忍耐！
　　谁能忍受心爱之人因为自己被人害死？
　　黎绛影想到自己只要来的再晚一点点，黎月莺就指不定还在不在了，就觉得心中一片后怕，她恨凤追云！
　　毋庸置疑。
　　也怨自己不够小心。
　　说完，她便摇身一变化为原型，黎月莺也跟着嗖地化成一条小小的黑蛇缠到了黎绛影的腿上。
　　秃了的背后长出了细小的绒毛，在高空急速飞行时还有些寒冷，黎绛影有些忧愁，同时庆幸秃的不是脑门，否则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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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那边之后，黎绛影还在天上的时候便看到地上两拨人在对峙。
　　说对峙也不准确，主要是魔修这边一边布阵一边防备地看着凤凰族那边，而凤凰族带着一脸悲愤的神情站在山脚往魔修这边瞅。
　　打倒是没打起来，只是气氛有些紧绷。
　　实际上，两拨人都在等黎绛影罢了。
　　黎绛影直接从天而降化为人形，她稳稳落地，胸口气血翻涌险些反胃地吐出来，幸好忍住了。
　　黎月莺也跟着离开她的腿，化为了人形。
　　“阿月。”黎绛影看着面前的凤凰族们，低声道，“你先去营地内和魔修们一起，我要过去一趟。”
　　黎月莺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不行，绛影，他们把你抓起来怎么办？”
　　黎绛影笑道：“那我就放火烧山，你看到火起来了，就带着其他人一快来救我好不好？”
　　黎月莺呐呐道：“好……”
　　于是黎绛影便挣开她的手，轻轻把她推向安全的地方，自己则走向凤凰山。
　　黎月莺站在原地搅着手，她紧紧咬住下唇忍耐住追上去的冲动。
　　今时不同往日，绛影不会轻易被凤凰族控制住的，黎月莺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着黎绛影的背影，她依旧感到心神难安。
　　万一……万一绛影突然自己想要留下呢？
　　也说不准不是么。
　　之前黎绛影厌她、烦她、疏远她，黎月莺一颗心便像是被丝线悬在深渊之上一般，她拼命想做些什么来挽救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的绛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感到不安，她无法停歇。
　　黎月莺看着黎绛影越来越小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道：“绛影，你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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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绛影是顶着所有凤凰族悲愤与埋怨的眼神走进去的，可她一点都不心虚。
　　很显然，在凤追云被她打回原形，而她化身为凤离开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被所有凤凰族知道了。
　　黎绛影来到了朱雀殿，凤凰族们聚在这儿，凤追云以原型的状态站在地上气息虚弱。
　　很久很久以前凤凰族们也都曾聚在这里，那时候黎绛影一点儿都不认真地给他们演讲，还带着他们吟咏凤鸣。
　　如今，她依旧被凤凰族们称为王，却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不，自始至终他们所诉求的便都是相反的，只是如今更加不加掩饰罢了。
　　“吾王，你怎么能这样做！”凤清清激动地控诉，“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追云？！”
　　黎绛影轻笑：“那不然呢，我问你，你若是要被人害死了，难道还要好声好气去跟害自己的人讲道理？”
　　“追云不想害你，她只是——”
　　“她就是在害我。”黎绛影看着面前高傲的神兽们，眼中冰冷没有一丝笑意，“她害我的心上人与害我有什么区别？你们同情她，觉得我残忍过分，那可有人问问我怎么想？若是阿月死了，可有一个人会去同情阿月？！”
　　“你是我等的王。”
　　“够了。”黎绛影捏捏眉心，有些疲倦，“这种话翻来覆去地说就没意思了，什么天命，什么神位，可笑，我根本不愿意。”
　　凤凰族们怔怔地看着她，悲伤而绝望。
　　他们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在“不愿意”里，全都成了笑话。
　　凤追云喃喃道：“凤箫竹族长为了你丢了性命，黎绛影，你好狠的心。”
　　黎绛影便忍不住长吁出声，她抓抓自己的头发，怒极反笑：“你当真不明白？她不是为了我，她是为你们才赴死！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你们的工具，何苦把我捧得那么高？”
　　一片寂静与悲痛之中，只有黎绛影隐藏着疲累与愤恨的声音：
　　“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我根本算不上什么，我不过是火神的符号，往日我弱，你们便可对我为所欲为，好，我弱我服。可如今我已经足够强，你们还想要控制我？还想要我永远都屈服在你们手中，甚至去算计我身边的人？你们当真以为我是个没有心、没有喜怒哀乐的傀儡？！我受够了！”
　　炽热美丽的火焰呼地冒出，像是一场盛大的烟火，那火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黎绛影身后如蛇一般狂舞。
　　危险的压迫感笼罩了整片天空，火如吞天噬地的巨兽一般将整片天都遮住。
　　黎绛影利于众人面前，冷冷地说：“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凤追云，她有如此下场乃是活该！你们应该庆幸我心软，没有直接杀了她，可若有下一次——”
　　女人压迫的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她厉声道：“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轰的一声，缠绕在凤女身上的火焰便猛地暴涨，直逼每个人的面容，这火如此凶悍乖戾，就连凤凰都禁不住它。
　　“我今天过来，一是要警告你们不许再打阿月的注意，二，则是警告你们不要破坏魔修的行动。”
　　火焰慢慢散去，露出了负手而立的女人：“这两点，若你们都不肯随我意，我还要讲什么仁义道德？可笑。”
　　她自嘲一般笑了笑，随后转身便向山下去。
　　凤凰族集体看向她的背影，忽然察觉这个被高高捧起的王，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强大。
　　“难道我们真的是错的？”凤清清忍不住怀疑，她想到凤箫竹，想到天道的旨意，茫然与无助便快要将她击垮。
　　“不。”凤追云咳出一口血，黯淡的凤目闭上，她说，“错与对并不重要，只是我们想要的不一样，族长……”
　　她轻叹着，说：“族长、箫竹……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我等凤凰族，必将于此世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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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山下走的时候，黎绛影越走越快，身后的小凤凰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她人小，脑子不够，她不懂大人之间都是怎么了，可是她很伤心。
　　“大王，大王！”
　　凤蓁蓁一边跑一边飞，哭一样地喊着，黎绛影终于轻轻叹气，回身，蹲下，接住了扑过来的凤蓁蓁。
　　“大王，你为什么要打追云姐姐？”凤蓁蓁哭唧唧地问，“好疼好疼的，你们和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