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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52)

作者:芭蕉吃老虎 时间:2018-09-01 08:25:28 标签:重生 欢脱 年下 甜文 宫廷侯爵

  
  无忧同志终于下了学,脱缰野马般直冲出门,绕正蒙殿前的小院子上蹿下跳了约摸一炷香,才猛回头瞧见我:“叔公!你来看我啦!我想吃云州的辣烤羊排!”
  
  我照着他后脑勺抽了一巴掌:“骄奢!小米粥萝卜干,顶多加个鸡腿!”
  
  “娘啊!”郑无忧惨叫,一嘴黑墨水吐不出来斯文话,“这儿不是皇宫吗?怎么连饭都吃不饱!”
  
  “……”我抹了一把辛酸泪,“你长个子,叔公明儿给你专门找个厨子。但是无忧,君子有志,不耽于耳目口腹之欲。咱们现在之所以节衣缩食,是因为到处都在打仗,打仗的士兵要吃饭,士兵们要是吃不饱穿不暖,咱们就得打败仗,一旦打了败仗,就要死很多人,到时候敌人会拿着刀剑冲进咱们家里,把咱们也杀了,那时国就亡了,咱们也什么都不能吃了。”
  
  郑无忧闻言惊骇地睁大眼睛,好像恍悟了什么一样,郑重点头:“叔公,我知道了。我以前见过当兵的没有饭吃,吃草皮,然后他们就打了败仗,全都死了。燕王爷爷和良王叔都在打仗,我不想他们吃不饱饭。”
  
  孺子可教也。
  
  郑无忧坚决不肯吃那只多加的鸡腿:“叔公,我现在可以少吃点,等燕王爷爷和良王叔打了胜仗,我再长个子不迟。”
  
  我哭笑不得:“吃吧你就,回头你燕王爷爷打了胜仗回来一看,还以为朕不知怎么苛待了你呢。”
  
  郑无忧为了家庭和谐,勉勉强强咬了一口鸡腿肉,鼓着腮帮子:“叔公,我想燕王爷爷了,他能打赢吗?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我?他每个月都写信给我,我一开始什么都看不懂,现在已经能看懂一大半了!”
  
  冷面无私的燕王殿下突然转性,家书比战报送得还勤,敏感时期,搞得大家成天提心吊胆、一惊一乍,唯恐哪一份盖着“燕”字的封函里迸出个大军告破的噩耗来。
  
  郑无忧滔滔不绝地抒发他对燕王的思念之情,饭渣子喷了我一脸。
  
  我抹了一把脸:“无忧啊,你跟太奶奶一起,到西州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为什么?我不去!”郑无忧把碗筷一拍,声泪俱下控诉道,“你们又想不要我了!我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燕王爷爷,见不到良王叔,也见不到你了!二娘、三娘、四娘、五娘都是这么没的!你们再多养我几年,等我长大,就能把坏人赶跑了!呜哇——”
  
  “……”我把袖子递给他擦眼泪,“无忧,你五娘长什么样还记得吗?她还没死呢。去了西州,她会找到你,保护你的。没有人不要你,只是很多人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要在心里记着他们的好,但哭鼻子就没意思了。你要长大成男子汉,变成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储君、国主,那样才对得起你今日无功无劳吃的这口饭,和那么多在你身前背后死了的活着的人。”
  
  郑无忧似乎被吓到了,止住哭嚎,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抽抽搭搭点了点头。
  
  额,似乎用力过猛,这个年纪的孩子应当怎么哄来着?
  
  老翰林云里雾里一通掰扯:“陛下,小殿下历经疾苦,心思却仍然耿正阔朗,本性仁义直爽,已是十分难得。唯有慧黠活泼太过,略显冲动莽率,自然就少了分稳重沉着,但念其年幼,来日方长,自然会有所进益……”
  
  “来日方长”这四个字着实不好说。
  
  我开始拎着郑无忧上朝听政。
  
  听了几天“神仙掐架”后,无忧的心意明显产生了动摇,不知是不堪忍受听政之苦,还是渐渐了解了时局之艰辛,他松口表示愿意陪他太奶奶去西州玩了。
  
  可造化弄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羌人使节气势汹汹闯入朝来,将一口棺材往金殿上一放,要求“议和”——“神圣的大王和王后乃世间天命之主,会将仁慈赐予每一片愿意臣服的土地,顽固的反抗只会带来更多悲惨的伤亡。”
  
  棺材里姜弼死不瞑目的尸体散发着淡淡的腐臭气息,满朝文武跳起来要砍来使。我按下抄起灯树当家伙的薛岱,向来使道:“你们神圣的王后,现在还是朕的阿姐吗?”
  
  羌使翻了个白眼,一阵叽里呱啦。
  
  译官战战兢兢道:“陛下,他他说,‘您若奉土衔璧,王后必定赐您成群的牛羊和连片的土地,珠宝与美酒任您取用,奴隶与美人任您驱使。’”
  
  ……朕就知道,流水的羌王,铁打的羌后,朕的阿姐不愧是我大兴皇室走出去的女人。
  
  议和是不可能议和的,根据上辈子的经验,羌人口上满是“新政新朝”、“兼爱万民”,可真入关来,积压了千百年的民族矛盾是不可能说消解就消解的。
  
  阿姐他诚然有一颗“另辟蹊径曲线救国”之心,但实践已证实其理论十分不贴合国情。
  
  朕一面把羌使丢进黑牢,一面让人赶快准备打包太后太侄孙及一干朝臣班底秘密前往西州,转手又朝北十三关拨了一批军需。
  
  而同时,南方传来战报,良王大军没走出多远,就猝不及防地与越王军在南行宫附近狭路相逢,登时火拼了个天昏地暗。
  
  山河破碎风飘絮。没有人愿意退让,可也没有人知道自己最终能撑到什么份儿上。
  
  祸不单行,也不双行,它三四五六七八地成群结伴而行。惨淡愁云蒙蔽眼目,就这么一个不留神,乖巧安静了小半个月的太侄孙殿下,“离家出走”了。
  
  西行车队整装待发,阖宫上下找不见他人影,正蒙殿桌子腿下抠出他一张字条后,皇娘捂面大哭:“昨晚收拾东西,看见你小时候玩过的匕首刀剑和马靴箭衣,他说想要,我就给他打包了一套,这孩子,他想干什么去啊!”
  
  无忧同志用他那猫嫌狗厌的歪字壮志凌云地写道:“不要找我,我去找燕王爷爷,我不想他的头和脖子用线缝,不想他变得又白又臭。”
  
  



作者有话要说:
原文“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故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宝贝儿们不要被学渣无忧带偏~





      第51章 坑爷
  
  按理说,无忧一个还没马背高的奶娃子,是跑不到哪儿去的。但如今举国上下乌烟瘴气,流寇盗匪横行城野,间谍贼子匿藏坊街,别说他身份特殊,就是个平头百姓家的男孩,也不可能只身在外平安活过几天。
  
  我一面气自己思虑不周让他见了不该见的东西,一面恨不得打断这不省心玩意的腿。想发告示寻人,前怕刺激燕王,后怕扰乱民心,还担心贼人趁机滋事抢先一步把人给找着了!他那二三四娘都是怎么死的,他心里没点数吗!
  
  一时心力交瘁,南方战事胶着,国库打一天瘪一点,户部提议紧急加征民税,悯州那头一听加税刚消停一点的暴/乱卷土重来,如此又耗过数月,朝中已开始有人心生怯退。
  
  先前咬死不愿迁都的人中一部分开始调转口风,还有一小部分虽仍不愿迁都,但开始提议将那羌使放出来重新谈判。
  
  可拿什么谈?称臣割地,纳贡赔款,哪一桩不是丧权辱国、降难万民的倒霉事?比之野死疆场又能强到哪儿去?
  
  烽火连三月,转眼又开了春,无忧仍毫无音讯。而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燕王价值万金的家书又一次送抵案头――他是不是终于得知无忧失踪的消息了?还是实在打不下去了?
  
  然而打开一看,竟并非燕王亲笔,乃是徐疾所书。
  
  徐疾私借燕王殿下专用的千里急线,将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拍到朕的眼前:“朱勒称擒得太侄孙殿下,胁燕王殿下入羌营和谈,疑有诈,乞证。”
  
  无忧失踪之事再也捂不住,满朝炸开了锅――“荒谬!什么和谈?分明是个心怀歹意!燕王一去,焉能善归!”
  
  “燕王断不会冒然入敌营!想当年燕王世子被擒,羌人便使这般把戏,何曾得逞过?”
  
  “太侄孙殿下明明身在京都,如何会落入羌贼之手!即便走失,殿下年幼至此,又是如何走出这千里之路行至北关!”
  
  “此信为徐疾所书,徐疾为何代燕王问信?莫不是燕王已不在军中?”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纷纷虎躯一颤,似乎连大殿上的梁柱都狠狠抖了一抖。
  
  我眼皮突突直跳:“派人拦住他!拦死!”
  
  然而朕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怒喊来不及传进三哥的耳朵里。
  
  他都五十多岁了,六亲不认了一辈子,亲哥哥、亲娘、假儿子真侄子全都赔进那一顶“燕亲王大义无私”的高帽里,挫骨扬灰都没见他掉一滴眼泪,不成想临到末了,竟对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通共没见过几面的“孙儿”道出一声“不忍”。
  
  诚然幼子无辜,可所有人没有比这一刻更希望将军能心如冷铁。
  
  “平安七年仲夏,太侄孙为羌人所擒,燕王会朱勒,埋兵三千于敌阵外。太侄孙出,独与二三老马归营,了无他人也。”
  
  燕王大军终于全线崩溃,十万兵马节节败退,北十三关接连失守,徐疾、萧关、窦玄迅速收缩兵力,全军退守望京关。而此时赵朔在悯州刚和暴/乱的军民茬了个两败俱伤的硬仗,军需几乎损耗殆尽,仅剩的粮草被乱民洗劫一空。
  
  良王南下大军也已不堪久战,败相横生。越王不知安的什么心,明明已经过了秋洪岭,可除了南行宫一战外再不主动进攻,占据南行宫后以该地为据点,在附近“犬牙山”一带和良王大军玩起了猫逮耗子。
  
  良王战报中道:“北关失守,京都危如累卵,越王惜存兵马,隔岸观火,企图渔利。我军损失过半,士气低迷,不能久拖。现唯有背水一战,赴死地而求后生。陛下或可征集良、西二州薛蒙、宋非所辖民兵,早做打算。万望珍重,勿使侄无家归还。”
  
  南边盼着北边早日击退羌人死了越王那条心,北边眼巴巴等着南边收拾了叛乱尽快给他们送粮草装备,双方都对彼此深怀信心擎等着抱对方大腿。
  
  替皇侄捎信来的是宋琅。宋大人押护一队据说是良王带人从越王营中抢出来的辎重入京,痛陈南方战况之惨烈艰辛,称良王殿下已破釜沉舟将大军打散,分批冲入越王领地,全军殊死一搏,不胜即死。
  
  卫裴沉吟道:“若我军落败,越王极有可能迅速抢占青、中乃至西、良诸州大片土地,等到羌人入关,双方大抵会裂土分邦而治。”
  
  “没有那一天!”薛赏愤然道,“九门未破,赤水未绝,陛下还站在这里呢,卫大人何为此言!”
  
  宋琅满面风尘,左臂缠着绷带,一身从战场上带下来还未散尽的酷厉肃杀之气,与先前乐乎台上单挑羌人黄金台长君时已判若两人。他目光深冷而悲凉,轻飘飘瞥了薛赏一眼道:“卫大人也只是说说,薛大人何必疾言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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