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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18)

作者:春日负暄 时间:2019-01-01 12:40:37 标签:年上 相爱相杀 都市爱情


  陈昂看着她嘎嘣嘎嘣把糖嚼了,捂住嘴呵了口气,确认没有烟味,行云流水似的挽了自己的手,朝楼下打招呼:“叔叔阿姨,咱们吃饭吧,我都饿啦。”

  饭后,陈昂载着陆依然离开,才拐出了路口,陆依然就叫了停车,下车利索地自己打车。陈昂停在路边出了会儿神,开着车窗抽了根烟,调转车头,跟踪狂变态似的把车停在了徐蘅的日文班楼下路口拐角处。他不敢停的太近,徐蘅认得他的车。

  到了下课的时间,陈昂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徐蘅。他显眼得很,围着他的红围巾,把半张脸都裹住,头上扎个小揪,入冬后一直都懒洋洋的,走路拖着脚步。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徐蘅就走出了陈昂的可视范围。

  陈昂沉默着把车发动,回家。

  陈昂到家后觉得有点头疼,防患于未然地就着热水吃了片感冒药,早早地睡了。睡到半夜,迷糊间门铃却响了。陈昂起床气不是一般的重,后脑勺坠坠地疼,他像只暴躁的喷火龙,骂了句脏话,看了看猫眼,把门打开,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门外站着的是陈婧,裹着大衣,手上抓着手机,别的什么都没带,含糊地说道:“快进去,冻死我了。”

  陈昂让开一点让她进来,玄关的灯光一照,陈昂发现她颧骨上青了一块儿,问道:“脸上怎么......周成安跟你动手了?”

  陈婧走进温暖的屋内,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来照了照,骂道:“我靠,这么明显。”

  陈昂眉头紧锁,拽了一把他姐,回头就要去换衣服:“别坐着了,我陪你回去,揍不死他,什么玩意儿。”

  陈婧赖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暖和得直犯困:“别忙了,不是他朝我动手,我俩打架了,我先扇的他,后来还踹了他一脚,希望他能从此不举。”

  陈昂:“......”

  陈婧调整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的角度,嘟哝道:“等我拍下来......”

  陈昂:“你俩又怎么了。”

  陈婧:“吵架了呗,还是老问题,我不想要孩子,不想伺候他妈,你知道他的,靠着咱爸的面子混到现在,反倒大男子主义起来了,非要我供着他,凤凰男。吵没两句,他开始说咱们老陈家没人看得起他,指着我骂你是变态同性恋,我上去就是一巴掌,就打起来了。”

  陈昂叹气:“你们这还能过得下去?”

  陈婧无所谓似的,躺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说道:“先凑合吧,台里正准备给我开一档时事访谈节目呢,离婚什么的不好弄。”

  陈昂好像很久没有看过她素颜时候的样子了,陈婧一向都是妆容精致,涂着红唇穿着高跟鞋,刀枪不入,素颜的她看上去似乎不堪一击,看上去很憔悴。

  陈昂推推她:“床上睡去,我睡沙发。”

  “这多不好啊,”陈婧一边说着一边就站起来,“那我去床上睡啦。”

  陈昂拿她没办法,自己拽了一床被子,在沙发上躺下,夜里静得很,开始时还有陈婧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后来就只有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声声不绝。

  在这样的夜里,世界好像小得只剩下一个人,又好像大得无边无际,陈昂突然很想徐蘅。

  一直很想,没有见面的这几天里一直很想,但当下尤其想。想他的体温,想他柔软的唇,想他的纹身,想他的眉他的眼。

  他掏出手机,点开徐蘅的微信对话框,现在是凌晨两点,徐蘅肯定睡了。陈昂想了又想,最后只发过去一句诗。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33

  第二天陈昂起床的时候,陈婧正在他家的厨房里做早饭,还挺香。陈昂翻出手机,点开微信,发现他和徐蘅的对话框里,还是只有他那句诗,孤零零地在那儿。他趴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没好气地说道:“你打算就在我这儿这么住着?”

  “就住两天,”陈婧盘着头发在煎鸡蛋,回头一看陈昂,惊道,“你脸色怎么跟鬼似的。”

  陈昂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感冒,头还是疼,四肢发软。

  陈婧:“吃了早餐再吃点药吧。”

  陈昂胡乱地吃了几口,换衣服准备出门。之前原本几个朋友说好要聚的,何岸走的时候他正心烦意乱着,又爽了一次约,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去一下,待在家里愣愣的还不如出去走一走,定的地方离徐蘅家很近,说不定还可以碰上。

  徐蘅一大早就出门了,因为家里的空调坏了,制冷不制热,打电话去让人上门修,师傅说得第二天才能来,家里冷得跟个冰窟窿似的,徐蘅坐不住,只好出门去,找了间临街的咖啡厅,一边喝热乎的咖啡一边复习日文。

  他坐下来,点开了和陈昂的微信聊天界面,看着陈昂发过来的没头没脑的消息发呆,手拿着笔,将那句诗抄在了书上,写了几遍,想回一句,又不知道回什么好。咖啡厅里只有他一个顾客,安静得不行。徐蘅叹了口气,把厚围巾放在桌面上垫着,趴在上面,心里苦恼得很。

  两个人之间的事就像打不开的结,抓来抓去都找不到线头。

  突然,有人敲了敲他旁边的玻璃窗,徐蘅转过去,和站在窗外的陈昂隔着玻璃四目相对。

  陈昂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卡其色长外套,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曲着手指,还停留在玻璃上,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巴微张着好像要说什么,呵出来的热气模糊了面目。

  徐蘅腾地站起来,说道:“你......”

  他才说出一个字,就意识到了陈昂在外头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陈昂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在等着,在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们,陈昂回身朝他们示意了一下,他们先走了,陈昂推开咖啡厅的门走进来。

  徐蘅发现自己像个罚站的小学生似的,太过丢脸,连忙坐下。陈昂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陈昂:“你......”

  徐蘅:“你......”

  陈昂:“你先说。”

  徐蘅搓搓手指,说道:“今天好冷啊。”

  陈昂:“我很想你,你今天能跟我待在一起吗。”

  徐蘅被陈昂的一个直球打得懵了,即使再难过,再纠结,再迷茫,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他说道:“你......不是还有朋友在等着吗,我还得再看一会儿下午上课的内容呢。”

  陈昂一眼不错地看着徐蘅:“我们很快结束的,你还要看很久吗。”

  徐蘅被他这么看着,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小声说道:“就看一会儿。”

  “好。”陈昂脸上有了笑意,他瘦了一些之后轮廓更显深邃了,眉骨凸出,棱角分明,“你结束之后打电话给我也行,直接上去找我也行,我们在对面会所,三楼的包厢,305。”

  徐蘅点点头,乖乖地应了:“好的。”

  徐蘅压根儿看不进去书了,一翻开就看到自己抄写在上面的那句诗。好不容易坐在咖啡厅里又磨了小半个小时,徐蘅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给陈昂打电话,谁知道几次打过去是正在通话中。

  “我过来找你。”

  徐蘅给陈昂发了个微信,背上书包,自己过去了。

  陈昂和朋友聚会的地方是个红酒会所,徐蘅进门的时候还被拦了一下,等他说明清楚情况,报了陈昂的名字,前台的人才礼貌地把他领上去。徐蘅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服务,客气地说道:“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谢谢。”

  徐蘅仔细地看了看包厢号码,再三确认了自己找对了,才举起手敲门。敲了下,里面没人开门。徐蘅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朝里面探头看。里面是个套间,正对着门的是个红酒架,起到隔断的作用,里面有聊天的声音。

  徐蘅正要开口说话,里头的谈话里突然提到了陈昂。

  “陈昂是不是年底生日来着,今年给他送点什么。”

  另一个人开玩笑道:“给他送个美人到床上去......”

  有人打断道:“可别了吧,你没看到刚才在外头遇见的那个?老陈眼睛都移不开了。”

  “不会是来真的吧,听说他刚升到市局里,势头不错啊,这么搞不是玩火嘛。”

  “他知道轻重的,估计就是玩玩而已。不过要是惹到沾上就甩不掉的就惨了,哎你听说了没,就之前,省里的,有人包小明星玩儿,提分手的时候哭天抢地差点没闹到家里去,最后还是又给车又给房才利索地甩开了。”

  众人皆调侃地笑了起来:“得提醒陈昂准备好分手费,破财挡灾。”

  徐蘅听不下去了,悄悄地退出去,把门掩上,站在门外,心里刺刺的疼。在与陈昂的相处中,他已经逐渐将两人之间的差距忽略,相爱的人都是赤裸的,除去衣冠剥开外在,是一颗心触碰另一颗心。但他的自卑就像手指头上的倒刺,不起眼,但只要一碰到就一定会痛。

  所以他才这么重视他的日文补习班,在那里,他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在前进,虽然说起来很滑稽,但每次的进步,都让他感觉自己和陈昂之间的差距少了一些。

  徐蘅拖着脚步往外走,将前台的询问忽略掉,从会所里走出去,想要回家,想了想,又有点不舍得陈昂,于是就站在了路边,靴子的鞋跟磕了磕马路牙子,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去,数着过往的车发呆,站着站着累了,又坐了下来。

  陈昂在和他妈打电话,他妈说年底就是他生日了,正好周末,不如一家人去澳门玩两天,包个套房看跨年烟花,把陆依然也约上一块儿。陈昂私心里是想和徐蘅一起过生日的,忙开口要推,贺婉不管不顾地开始唠叨了起来。

  “小昂啊,你听妈妈说,你别吊儿郎当的了,跟依然那里,你紧着些,你姐姐那时候,和成安不也只谈了一年就结婚了?你明年也差不多了。”

  陈昂不说话,贺婉就一直说,他甚至把电话挪开,听着听筒里传出来的模糊不清的声音,头还是一阵阵地疼。

  从小就是这样,贺婉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儿子女儿的需求,她从来没有真心听进去过。陈昂小时候的树屋是她叮嘱人做的,等到陈正德说要拆的时候,陈昂倔强地以不吃饭抗议,贺婉也是这么劝他的。

  “小昂啊,你要听爸爸的话,要好好学习了,玩儿的事情别太在意,小事而已,妈妈周末给你买个新的航模。”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才看到徐蘅发过来的消息,他急匆匆地回到包厢里去,没见徐蘅,朋友们也说没见有人来。他心里着急,以为徐蘅来了见他没在就离开了。他连忙往外走,边走边掏手机要打电话给徐蘅。

  陈昂一出去,就看到徐蘅坐在马路边,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从背后一把将徐蘅抱住,把徐蘅吓了一跳。

  原本已经没什么了,徐蘅见了他,又觉得有些委屈起来,小声说道:“我已经数到一百零九辆车,打算数到两百就走了。”

  陈昂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敞开外套,将徐蘅包在里面,说道:“我很想你。”

  徐蘅深吸一口气,又闻到了陈昂身上特有的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他说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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