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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骚动(36)

作者:drsolo 时间:2018-01-03 14:39:29 标签: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娱乐圈

  坏掉的收音机
  我弹着心爱的吉他
  却不知道下一个音符
  好似会成为迷途小孩的梦
  有美好的歌曲在引导
  在思春期时 从少年蜕变成大人
  一直在寻找出路 以纯真无暇的心
  在矫饰做作 无处可去 蜂拥而来的人群中
  请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坏掉的收音机
  遥远洋溢的梦想
  淹没在无法回归的人潮中
  请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坏掉的收音机
  这里是冲绳,天气,环境,人,语言,明明什么都不一样,我却好像回到了和外婆一起生活的童年。
  因为我说喜欢,就放弃了买缝纫机,而为我买了一把尤克里里的外婆,在院子里扇着大蒲扇,听我弹尤克里里的外婆,初中时我爱上篮球,便为我将蒙尘的小吉他收藏起来的外婆……
  还有那个翻出保存完好的尤克里里的我,读着外婆的留言泣不成声的我,会背井离乡,却再也不会放开吉他和贝斯的我……
  她相信我的天赋和才华,在我自己都不当一回事的时候,告诉我,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契机,让你重新拿起它的。
  外婆,你看见了吗,那个让我坚定要走的道路的契机,他就在台上。
  贝斯,吉他,鼓点,钢琴,季诗的歌声,一切都像在燃烧,如盛大的祭典,给已经死去的少年时的我们。
  对我来说虽然也是一种告别,我却没有什么好追悔,我从未抛弃过梦想,带走我梦想的是不可知的命运,我已经努力和它争过了,这样一个伤疤尽管算不上好看,却也是我人生的骄傲了。


第37章
  自从得了奖,那只奖杯已经连着好几天被全队稀罕来稀罕去,全团俨然进入了早起没漱口先亲一下,睡前漱完口再亲一下的日常。国内的报道自然也有唱反调的,说这个奖只是礼仪性质的,毕竟LOTUS人气摆在那儿,不能不颁个奖啊,最佳乐队什么的又不能颁给他们,就只好颁个最佳贝斯手了,实际是最帅贝斯手的意思。不过好在天团全团都不把这放在心上,这一次大家空前团结,石头哥在机场被记者逮到时说:”说我们拿不到最佳乐队我保留意见,说这个奖是礼仪性质的,我哔哔哔哔——”后面播出来时全消声了。塞林格根本不回答记者的问题,直接走过来把还在和记者打嘴炮的石头哥带走了。
  八卦记者拍下了这一幕,附上标题:摇滚天团目中无人大爆粗口,下面全是对配图发表的评论。
  ——这个把人带走的的背影很帅了。
  ——萌了身高差。
  ——想知道石头爆了什么粗口,塞林格都听不下去了。
  ——塞林格有什么听不下去的,他早在心里把记者日了八百遍了。
  ——“居然说老子的奖是礼节性质的,那我礼节性地日你一下好了。”
  ——233333333333
  经此一役,石头哥和塞林格之间又找回了穿连裆裤的革命友谊,这比拿了奖更叫人开心。
  回国后,打开行李箱取出奖杯,水晶的小吉他上已经布满指纹和唇印,塞林格蹲下来拿着奖杯端详了好一会儿,似乎烦恼着擦还是不擦。
  最后所有指纹都没有擦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了架子上,有一回张姐打扫卫生,问这个要不要擦一下啊,上面全是花的。
  塞林格说那个不许擦。
  “为什么?”张姐问。
  塞林格说上面有我几个仇人的指纹,留着以后有用。
  张姐目瞪口呆,心惊胆战地跑来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说没事,他就是开玩笑比较真。
  “他在开玩笑啊?我的天,以后真别这么开玩笑了,小心把自己开进局子里哟。”
  ***
  我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天刚下过雨,料理店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在昏暗的巷子里照亮了满是积水的道路,那把塞林格让我转赠的三线就在我手上提着。在这座城市里我住过两个地方,地下室也好,现如今的单身公寓也好,都没让我有过家的感觉,却是这家时常光顾的料理店,每次回家看到它亮起的窗户,就觉得亲切又安逸。
  进店的时候店里还有两个客人,我闻到了豚骨拉面的香味,老板在厨房里收拾,我就在料理台前坐下,把装三线琴的包裹悄悄靠在料理台下。老板掀帘子出来,看见我很高兴地“哦”了一声:“回来啦小子,”擦了擦手笑着说,“来点什么?老样子?”
  我说我我给你带了泡盛酒,老板十分开心,拿过酒就说要请大伙儿都喝一杯,于是我们和店里仅有的两位客人一起喝了酒,我说“お诞生日おめでとう”,两位客人也一起举杯祝老板生日快乐。灯光照着老板神采奕奕的脸,连眼尾的皱纹也显得格外喜悦。
  两位客人离开后,我的面也上来了,我和老板聊起在冲绳的见闻,絮絮叨叨着吃完了面,适时有一位女客人走进店里,点了一盘炭火烤鸡肉,老板进厨房里忙活,我就把钱和签名CD留在了台上,起身打算开溜,女客人好心指了指我凳子旁装琴的大包裹,想提醒我,我冲她摆了摆手,回头朝厨房喊了声:“钱我留桌上了啊!”
  其实我也没走远,一想到老板看到签名CD和三线琴时会有的表情,感觉比自己收了别人礼物还开心,所以磨磨蹭蹭走着,又老往后打望,经过前方一条巷子,料理店里传出“哒哒哒”一阵急促的木屐声,我一个闪身躲进巷子里,探头就见卷着袖子的老板跑出来,手里还握着菜刀,那架势把过路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就这么猫在巷子的阴影里,看他怔怔地放下了举着的菜刀,在无人的空巷子里站了一会儿,又默默转身回去了,掀起帘子时我看见他抬手抹了抹眼角。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原本以为自己会笑话他的,毕竟就这么举着菜刀冲出来,像演日式轻喜剧似的。
  但这种心情又很熟悉,就像我写了一首特别棒的歌,让人在惊喜之后流了泪,是我的殊荣。
  ***
  冲绳之行后有一个礼拜的假期,趁这段时间我把在冲绳写的那首歌做了出来,名字暂时想不到合适的,就直接写了个“无名”。编曲和最初的构思有一点出入,左右耳不平衡如今已经很妨碍我唱歌,唱高音难受不说,也容易出错,所以就想了个比较讨巧的轻唱唱法,因为人声刻意放得很低很轻,几乎介于真声和气泡音之间了,为了让人声与BGM平衡,就将原先的钢琴前奏换成了木吉他,只在不用唱歌的段落用了宏大一点的编曲,保留了鼓点和贝斯,自然还有电吉他滑奏出的“光”。编曲时的亢奋状态总让我一再回忆起当时的景象,翻滚的海浪,同样翻滚的云层,编着编着好像就沿着大海越跑越远了,在工作台前抱着脑袋想“完了,再这么下去得写成巨浪了”,忽然想到了那天石头哥打来查岗的电话。
  那时的心情和现在也算异曲同工吧,那天是塞林格帮我解围,这次……似乎也一样。
  于是歌曲的结尾又那么顺理成章地回到了木吉他的弹奏中,它既是太阳升起前徐徐而来的海风,也是太阳升起后某人到来的气息。
  吉他弦轻颤着,连空气中的颤音都录了进去,我把声音调大,右耳紧贴着耳机,颤音抓录得很完美,脑子里仿佛能看见琴弦震动空气中的尘埃。
  假期过半其实曲子的demo就完成了,想把歌直接传上音乐网,但又想做点儿别的。
  我想先拿给塞林格听听,毕竟还没有名字,也许……请他帮忙起个名字?
  手机就在旁边,最终我修修改改了好几遍编辑好了信息,只差点发送了,等到入夜,给自己煮了碗饺子,煎了个荷包蛋,吃完后刷了碗,看看时间总算七点半了,这会儿塞林格应该还没进工作间。
  我点下了发送。美国小学生给合众国总统发email大概也没有我这么郑重了。倒沙发上想稍微眯一会儿,眼睛刚一闭,手机就响了。
  说我像根从沙发上弹起来的弹簧都一点不夸张,我抓过手机,只见塞林格回了我一句:明天带来我听。
  如此干脆利落的回复我一点都不意外,我都不懂我跟个怂犊子似的在纠结什么。
  好!我回道。
  他没有再回我,头像一直安静着,我能想象他看完我的信息,放下手机的样子。
  塞林格的头像并不是他自己,而是美国作家塞林格,每次我看着这个头像,就觉得他回我的每一条信息都特别掷地有声,特有说服力。
  ***
  约定的第二天,我和塞林格在他的工作间一起听了我带来的demo,全程我留意着他的表情,想从中找到一些端倪,他怎么看这首歌。
  因为很专注,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我的视线,也或许察觉到了,只是没工夫理我。但是我渐渐觉得,难怪季诗和阿岚要叫他“塞英俊”,能被男生也很信服地唤作“英俊”的男生是真的很英俊吧,尤其专注的时候,眼神好像会深几个维度,甚至让女性粉丝误以为他是很深情很专情的人……
  歌曲走到了尾声, 在全封闭的工作间里,木吉他的弹奏听上去有了几分沉溺的味道。
  塞林格向后靠在椅背上,转头看我,像终于找到时间对接一个发出很久的暗号。
  所以他其实是知道我在看他的,但是没有揭穿我。我有些忐忑地问:“怎么样?”
  “在冲绳写的就是这首吗?”
  “对。”
  塞林格抱着手臂思忖道:“旋律很好听,我很喜欢,编曲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一点。”
  我仔细听着。
  “虽然用了木吉他做伴奏,但是开头和结尾的轻唱还是略显刻意,”他没有问我为什么选择这种唱法,而是直接打开了音效库,说,“我想给它加个效果。”
  他给首尾木吉他伴奏和轻唱的部分加了个效果器,又修改了一下声道的位置,那个效果器的音效多半是他自己制作的,我没见过,像是加了一点点噪音,类似失真,但又不尽相同,加之吉他和人声通道位置被后移,顿时就有了一种隔着收音机和老唱机的效果。非要形容我的感受,那就像是……给整首歌加上了一个时光滤镜,同时又使得我的演唱方式显得自然而不刻意。
  “林赛哥你真的是天才啊……”只有天才才能这样信手拈来皆是点睛之笔吧。
  塞林格似乎咳了一声,这一声仿佛在清嗓子的咳嗽十分刻意了,他依然盯着屏幕,手指在鼠标上无的放矢地点了点,我想起在冲绳时笑笑冲我做过的口型:
  ——在害羞。
  “歌名想好了吗?”塞林格问我。
  “还没,”我笑着说,“实在想不出来我就打算叫它无名了,”不过这次我决定要厚脸皮一次,“要不林赛哥你给随便取一个吧!”
  塞林格想了想:“要不然,叫《地球上某个无名日出》怎么样?”
  这名字取得又任性又牛逼,完全就是我要的感觉!算算居然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时间!到底谁说塞林格歌词写得烂的?!
  塞林格抬手撑住下巴,对着电脑道:“太夸张了,你那表情,我像对着个小学生。”
  天团贝斯手的手似乎天生就比一般人宽大一些,手撑下巴时手掌顺便也把脸给遮住了,所以他刚刚到底有没有笑那一下,我也无从确认,不过说我像小学生时,大概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一不好意思就挡脸的样子也很初中生吧~
  ***
  可能是仰仗了歌名的迷之吸引力,新歌上传到音乐网不到三天就成了点击和下载第一,更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某一天我竟然接到了自称音乐工作室打来,表示想购买这首歌的电话。
  接到电话时着实有点兴奋,对方约了周五见面,那天刚好要去塞林格家,我就打了个电话说请假一天,塞林格问我:“怎么了?生病了?”
  “没!”我把接到电话的事和他说了,“啊不过我也可以让改个时间的。”
  他听完语气放松了许多,说那很好,不用改时间,不过这圈里骗子也很多,对方是什么公司?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叫世纪音源。”
  塞林格沉吟了一会儿:“我没听说过,可能是新公司,你拿到合约后拿给我看看。”
  我满口答应下来。
  被他提醒还是去网上查了查,果然是很新的公司,但说是华音唱片旗下的,其余什么信息也没有。不过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商务写字楼,到时去了就知道真假了。
  翌日我按对方说的时间提前抵达了公司地点,在黄金地段的写字楼里,我想对方只是要花钱买我一首歌的版权,不大可能耗费巨资在这里伪装个办公楼层吧。反正只要不是管我要钱的,应该坑不了我!不过塞林格有提醒,我还是留个个心眼,上楼前找楼下的保安问了问情况,对方说这家公司是正规的,都在这座写字楼挂牌办公好几个月了。
  我彻底放了心,正要进电梯,却见大楼外停下一辆商务车,从车上下来两个我挺眼熟的人,一个是参加《超级音场》时的评委小川,一个是和我同时参加过比赛的小川的女弟子,已经发过一张数字EP的新人歌手童香。当然他们谁都没注意到我,可能就算注意到也未必记得我是谁了。不过这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没急着上电梯,目送这两人上楼后,就在大楼的楼层图上找了找,这栋商务大楼里唯一和音乐和娱乐圈有关的公司就是世纪音源了,其余连个摄影工作室都没有,广告公司倒是有,可是怎么看都没那么巧吧,我记得小川正是华音唱片的金牌制作人。
  我盯着攀升的电梯,祈祷它不要停在那个楼层,还没等电梯抵达,手机就响了,是联系我的人。
  “到了吗?”
  我说到了。
  “那你直接上来吧,28楼。”
  到28楼后见到了那位要和我谈版权的女士,我装作无意提起刚刚看到的小川和童香,对方果然笑着说:“对啊,小川老师就是我们老板啦,你这首歌也是他觉得好,想买下的,童香要发数字专辑了,这首歌想做个副主打的MV,很难得的机会了。”
  我根本看不进合同了,好像一下又回到了比赛现场,小川全程有意无意针对塞林格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竟然看上了我的歌,我真不知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这首歌那么明显的塞林格风,他大概根本不知道吧,不,也不太可能不知道,他既然听过这首歌,那我歌曲下的留言他总不会一条都没看过。
  我说回去考虑一下,其实已经决定不卖了。
  那天他在电梯外和童香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他是这么看塞林格的,但还是会为了赚取掌声和金钱用塞林格粉丝写的歌,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才是正确的处世之道,但是他不该以他的宰相之腹来度我这个“小人”。
  ***
  第二天去塞林格家, 他还没起床,我先去了工作间,地板上依然散落着乐谱,只有中间一小块地板是空着的,旁边放着把木吉他,地上还有个烟灰缸,估计他就是坐在地板上抱着吉他写歌的,工作台都没打开,可我买的空气净化器有使用过的痕迹,值得庆祝!
  整理好乐谱,塞林格刚好也下了楼,给自己倒了杯水,问我合约谈得怎么样,我说果然不是个靠谱的公司。身后塞林格没说话,我回头,他有些发呆的视线随着喝水的动作往下垂了垂,说虽然不靠谱,但眼光倒是很好。
  夸奖的口吻明明就很平淡,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直球得不得了,我一大老爷们也被说得怪不好意思,拉开冰柜门就有点想坐进去拉上门冷静一下。
  “林赛哥你反正都起了,要吃点什么吗?”
  塞林格坐在楼梯最后几级台阶上,他穿着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的棉麻长裤,曲着膝赤着脚,一只手撑着下巴,像在看我,又似乎没看,只是在出神,我回头后他愣了一下,问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把紫菜卷寿司拿出来,问要不要现在来点儿。
  塞林格放下撑下巴上的手,朝我伸过来。
  我愣了一下,才上前把筷子和饭盒递他手里,塞林格接过说了声谢谢,低头打开饭盒。我心想刚起床的混世魔王大概是有点迷糊的吧,全程动作说话表情都慢得像只树懒……
  紫菜卷寿司虽然方便又有营养,但起初我还是担心他经常吃这东西会腻,也会隔三差五让老板做点别的,天妇罗啊,刺身啊,但刺身这种东西还是得吃新鲜的,塞林格第一次打开发现盒子里是天妇罗炸虾,盯了半天,问我紫菜寿司呢?我就说想给你换个口味,塞林格说是吗,我还是更喜欢紫菜卷寿司。那之后不管带什么饭菜,我都会记得带一盒紫菜卷寿司,连老板都说他天天吃这个不会腻啊,我说寿司里换点别的吧。所以从周一到周日,他其实吃的是不同的紫菜卷寿司,但他好像也并不在意,所以只要是紫菜和米饭包着的就对了?其实喜欢的是紫菜和米饭的味道?
  “今天卷的是蟹肉。”我无端就这么说了一句。
  塞林格抬头看我一眼,说是吗?吃了一口又抬头,问,昨天不是吗?
  “昨天是三文鱼……”果然根本就没在认真吃啊,要是老板知道自己精心炮制的料理只得到这样的待遇,想必得挥刀子大喊“不会吃就不要吃了”。
  塞林格果然有点愣。
  我怀着不知何种心态问:“你都没吃出来啊林赛哥?”
  他低头看着饭盒里制作精致的七块寿司,说:“我只是没注意,不过难怪了……”又抬头看过来,说,“对不起。”
  我不解,笑道:“干嘛说对不起啊?”
  他夹起一块寿司,低头咬了一口:
  “没察觉到你的用心。”
  这一口特别小,对他这样吃东西很狂放的人来说,可以说是猛虎嗅蔷薇的一咬了。
  ***
  我以为拒绝了世纪音源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却没想到不久后童香的数字专辑出来,我莫名收到好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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