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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上(20)

作者:苏城哑人 时间:2018-01-06 13:36:27 标签:重生 甜文 宫廷侯爵 复仇虐渣

  那手腕一转, 收了回去。
  “都日上三竿了,”萧大将军丝毫未有扰人清梦的愧疚,跟个脑袋都朽了的老夫子似的,抄着袖子训斥,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可懈怠。随本宫下会棋。”
  徐慕怀特想一门板拍萧乾脸上。
  但终究不敢,幽怨地瞧了萧乾一会儿,捂着脸回屋整理他的花容月貌。
  萧乾毫不避讳地跟进来,眼看着徐公子将一盒盒胭脂唇纸、黛粉朱膏排出来,往脸上涂抹着,深觉做个娘娘腔也是极为不易的。
  开完眼,盹都打了俩,徐慕怀也没拾掇好,萧乾不耐,直接提溜着人到了湖心亭。
  凤仪宫的湖心亭,四面残荷碧水,凛冬的寒色已然褪去三分。
  南越本就冬日短暂,雪只下了一场,春雨便紧跟着来了。
  霖铃将棋盘摆好,给两人倒茶。
  徐慕怀捧着茶碗,娇羞得脸都红透了,一个劲儿低头盯着不远处一盘点心。霖铃看了看,伸手悄悄往他那边挪了下点心碟子。
  瞅着眼前一幕,萧乾总觉着有人硬往他嘴里塞东西似的,撑得慌,不由下手狠辣,片刻便将徐慕怀杀了个片甲不留。
  “你下棋,太过小家子气。”萧乾挑眉道,“斤斤计较,无甚胸怀。”
  徐慕怀嘴角都笑僵了:“草民出身商贾,见识短浅,娘娘勿怪。”
  萧乾扫棋的手一顿,“出身商贾,想必算账利索?”
  徐慕怀有点淡淡的骄傲:“那是自然。”
  萧乾大手一挥:“那日后宫内收支,一应账册便都送到偏殿。”
  徐慕怀脸上的粉差点震掉了:“娘娘……此事关系甚大,草民……”
  “哎,”萧乾甩手掌柜当惯了,自有一套洗脑技能,“能者多劳。你整日于宫中无所事事,终究不妥。管管账也好,有霖铃日日帮衬着你呢,便尽管放心。此事关系大不大都无妨,最要紧,便是本宫信任你,你管账,本宫放心。”
  徐慕怀脸色一变,难堪至极。
  萧乾心想,不至如此吧,他的洗脑神功莫非已经废了,连个娘娘腔也拿不下了?
  然而他一抬眼,却见徐慕怀突然起身,跪下了:“草民叩见陛下。”
  徐公子垂着脸,恨不得以头抢地。
  霖铃也好,小德子也罢,许是都是一根筋的愣子,便是觉出不对,也未看出皇帝与皇后之间究竟出了何岔子。
  但徐慕怀不同。
  他自幼深宅里关着,除了账本金银,也只能见着情情爱爱的。
  耳濡目染,加之他天生便有这么高情商的一窍,只一眼便看出小皇帝和这位威武的皇后娘娘,闹掰了。
  之前他也曾猜测几分,都模棱两可。
  直至方才,他亲眼见着皇帝小心翼翼凑过来,又在听见“信任”二字时陡然僵了步子,心里便倏忽一片敞亮了。
  不禁又有点恍然,果然,不管何物都能拿来称斤断两的天家,哪儿有真心这种玩意儿?
  皇后也是看透了吧。
  徐公子眼里看透一切四大皆空的皇后娘娘站起身,行了一礼,“拜见陛下。”然后当即转头,对霖铃吩咐了句,“去拿件披风。”
  冻得牙都要掉好几颗的徐慕怀:“……”
  方明珏背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松开,淡淡扫了徐慕怀一眼:“平身,退下吧。”
  徐公子动如脱兔,飞快逃离没有硝烟的战场。
  萧乾倒了杯茶递过去,方明珏接过来,喝了一口,微凉。
  茶水顺着喉咙淌下去,漫过五脏六腑,全都冻结了。
  方明珏恍惚想起他卧床的那一夜,似乎自那以后,只要这人在,他便再没喝过冷茶。
  如今凉意没齿,酸涩难当。
  “朕三日后出宫春耕,”方明珏将一碗茶喝了个干净,放下茶碗,道,“城防卫随行,你若想让顾战戚动一动,便让他走动一番,自有人安排。”
  萧乾颔首,听出点不同的意味:“陛下想借着这回动谁?”
  方明珏抓了把棋子,随手一撒,轻轻拨了几下。
  “右。”萧乾无声地念了句,明了。
  南越不同于大晋的朝堂清肃,官制混乱,买卖严重。
  位极人臣的官位,其实严格来讲,并非是常太师和杨晋这位一品将军,而是左相与右相。
  左相之位自先帝之师逝后,空悬至今。而三朝元老的右相又常年卧病,久不上朝,据说如今正窝在不晓得哪处的山沟沟里坐等灭国。
  方明珏拨乱棋子,低声道:“右相不问朝政,但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我想得到右相支持。三月,我将加冠,亲理朝政,右相曾接辅政之任,必然回京观礼。此时若是有人行刺……”
  萧乾一怔。
  是了。
  方明珏二十弱冠,再不是只需在奏折上画些无人理会的朱批的年纪。常太师再无理由断那些朝政之事,便是再操纵某些事,也只能在暗地里把持。他已然占不到明面上的理字。
  南越朝堂极乱,民风也极为开放。百姓尽管妄议朝政,大臣们没人敢管。说书先生们更是百晓生,个顶个的长舌,一人一根指头便能把常太师的脊梁骨给戳破了。
  于是,便是方明珏在朝堂上是个狗不理,眼中钉,也平安活到了弱冠之年,无人敢明面行刺。
  但这玄之又玄的平衡即将被打破,小皇帝要亲政了。
  怪不得杨晋也狗急跳墙了。
  “陛下放手去做便是,”萧乾道,“顾战戚忠君,定能保陛下平安。”
  方明珏指间的棋子几乎捏个粉碎。萧乾这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将他的眼都烫疼了。关切与护佑还是一如既往,但到底,疏离至此。
  “朕想让你……”方明珏一顿,生硬地拗口,“……请你,一道前去。”
  萧乾咳嗽了声,老神在在道:“臣大病未愈,还望陛下体恤。”
  方明珏干巴巴笑了下,抿紧了唇。
  霖铃正巧回来,萧乾接过披风,手一摸,果然被烘暖了。
  说着厌恶了小皇帝,却还是少不了这份细心。到底还是这人太过招人疼,眼一垂,唇一抿,便让人忍不住想去亲亲他,哄他笑一声。
  萧乾将披风抖开,披到方明珏肩头,却没系。
  “亭中风寒,陛下保重龙体。”
  方明珏清瘦的身子被裹进宽大厚重的披风里,探出一只手,慢慢攥住了领口垂下的殷红丝绦。
  玉白的手,衬着烈烈的红,扎眼得很。
  他自己慢慢打了个结,迈出了湖心亭。
  眼角余光一瞥,萧乾又坐下饮茶了。
  方明珏回到颂阳殿,坐到矮榻上。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往火盆里添了几块新炭,小声问:“陛下,皇后娘娘可是……要人手?”话到嘴边,打了个弯儿。
  二愣子也终于学会了点察言观色。
  虽然皇上出门前说着让他收拾了皇后的柜子,那架势摆明绑也要把人绑回来。但此时却很显然,皇上无功而返。再问,恐怕他明天就该去菜市口报道了。
  方明珏摇了摇头,看了小德子一眼,“他不愿随朕去春耕。”
  小德子真是一颗老姨母心都要操碎了,又诡异地从皇上嘴里听出了几分委屈巴巴的自嘲,搜肠刮肚地拽着词儿:“奴才大逆不道,妄言一句……皇后娘娘其实最是口是心非,此时的话哪里能当得真?娘娘定然还是牵挂着您的。”
  只是您老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心思太深,皇后个糙汉也承受不住了。
  最后这一句,借小德子八个萧乾的胆子,也不敢说出口。
  方明珏有自知之明,没因着这没头没脑没半分依据的话雀跃起来。
  他躺到矮榻上,将披风解下来盖到身上,手脚都缩进去,闭上了眼。
  不能再如此了。要想办法。
  方明珏心中道。
  三日后,天街小雨润如酥,御驾出行,城防卫遣队随护。
  车马缓行,南越老百姓燃烧着八卦之魂夹道观望,直至出了京城大门才好些。午时天晴,山道泥泞,车队靠边休整。
  方明珏掀开车帘出来,立时便有几名御前侍卫并着城防卫过来护驾,其中一个黝黑黝黑,眼神晶亮的男子,便是顾战戚。
  方明珏初见此人,打量之后一时觉着皇后看人果然不错,一时又觉着自己当初的用人真是毫无道理,虽说退路在后,却仍有点孤注一掷的信任。
  只是后来,怎的就变了?
  “此处开阔,留两人便可,”方明珏道,“你等下去歇息吧。”
  随行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混进其中的一名萧乾的奸细率先应下,做了领头羊,带着几个动摇的侍卫走了。
  剩下顾战戚和他一个裤衩的把兄弟。
  一个随着方明珏在疏林中缓步,一个一边撒尿一边放风。
  方明珏对待属下向来不曾废话,几句将事情交代下去,在顾战戚准备领命下去时,突然脚步一顿,干咳了声:“听闻……顾爱卿早已成家?”
  顾战戚一时怔愣,但还是道:“回陛下,确是如此。微臣成家已有三年。”
  “若……”方明珏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艰难地拼凑着词句,“若做妻子的不信任丈夫,还曾猪油蒙心……险些错杀丈夫,该如何重修旧好?”
  话一出口,方明珏耳根便噌地红了,恨不能立时剁了自己的舌头。
  也怪他周遭除了太监便是宫女,一帮藏在暗处的下属也全是一叫三声响的单身狗,只有寥寥几本话本可以参谋。
  但经上回偷亲一事,小皇帝发觉话本显然是不靠谱的。人都没亲醒,也没心疼自己,再度和好。
  眼线还说,他醒来竟还将煮的面扔了。
  虽说自己时至今日还煮了送到凤仪宫,也没再被扔出来。但心灰意冷,也算是嚼了个遍。
  需要个成过亲的活人参谋一番,而顾战戚,好巧不巧,不仅成过亲,还是个活人。
  顾战戚琢磨着方明珏这话,心想这指向也太明显了,难不成皇后竟然惹皇上生气了?
  也对,皇后究竟什么身份皇上应当不知,再加之皇后曾日日扬言要为杨晋杀君,皇上问出这话半点都不稀奇。
  不过便是如此,皇上还愿意给皇后一个机会,也是相当痴情了。既然如此……
  顾战戚脑补完一套宫斗话本,一咬牙,嘴角扯起,露出个贱兮兮的笑容:“陛下,这事简单。成了亲嘛,便是夫妻。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
  方明珏失望地看着他,未成想活人与话本也无甚两样,都是陈词滥调。
  但贱得顶天立地十个萧将军拍马也赶不上的顾战戚,怎会这般简单?
  他没注意方明珏的神情,自顾自在怀里掏了一阵,摸出个指甲盖大的小纸包,嘿嘿笑道:“但这事,妻子嘛,面皮总是太薄。丈夫也在气头上,僵持起来,便成不了事。这个时候,便需要个小小的帮手……”
  方明珏恍然,盯着近在咫尺的小纸包如临大敌,眼睛都瞪了起来。
  “这……”
  顾战戚正色道:“此物男女各半,毫无毒性,乃是宁御医特制。陛下,修身齐家治国,家若不齐,怎能安心治国?微臣一片赤胆忠心,只为陛下分忧。”
  方明珏此时已然蒙了,不然他合该问问,一位随身带着春.药的臣子,从哪儿看出来的赤胆忠心?
  猥琐倒真是猥琐得淋漓尽致。
  “陛下……”
  远处传来人声,该出发了。
  方明珏还在死死盯着那小纸包,脑中忽冷忽热,额上都滚下了汗珠。
  顾战戚尴尬地往回缩手,“陛下,其实也并非……”
  方明珏蓦地手一抬,抢似的,将纸包攥进了手里。


第35章 刺杀之厄(修bug)
  是夜, 月朗星稀。
  萧乾早早沐浴后,屏退宫人,在床榻上躺着, 盯着落在脚凳上的半边月光出神。
  白日里落了一阵小雨, 便有清气自天地万物而生,钻过窗棂, 压下一缕缕闷人的熏香,也使得脑中混沌越发清明起来。
  毫无睡意。
  萧大将军咸鱼翻身似的在被窝里扭动了一会儿。被子掀开, 冷了, 又盖上。迷迷瞪瞪睡过去一阵, 被冻醒,被子窝在地上冷冷地嘲讽着他。
  会给他在蹬被子的时候盖被子的人不在。
  萧乾彻底睡不着了,翻身起来, 披了件外袍,跳窗上房。
  时至二月初,春寒料峭,瓦片上仍盖着薄霜。
  萧乾毫不讲究地拎着茶壶爬上来, 一屁股坐下,长腿一抻,枕着胳膊望着月。要不是怕被羽林卫拉去沉塘, 估摸着还得仰着脖子嚎几嗓子,排解一下满腔的空虚寂寞冷。
  房瓦噼里啪啦滚落。
  一口一口冷透的茶水灌进嘴里,令满身的躁动与烦乱也渐渐冷下来。
  身上越静,心头却越是长了草般, 疯狂地想往向阳的地方爬。就算明知煦暖只是勾引猎物的陷阱,也前仆后继地往前伸手。
  萧乾又换了好几个姿势,试图让自己席天幕地地沉睡在大自然的怀抱中。
  屡屡失败。
  他又爬下房顶,从柜子里翻出他从方明珏那儿顺来的话本,一边胳膊肘夹一摞,又爬上房顶,整齐排开,翻看。
  书封都被重订成了严肃正经的四书五经,然而翻开内容,实在是令朱子惭愧孔孟落泪。小书生嘤嘤嘤栽进老屠夫怀里这种玩意儿也不知是哪个春宫图大触作的同人本,简直不堪入目!
  萧大将军津津有味地看着,内心痛斥。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瞧见一行朱虹的小楷藏在密密麻麻的字行里——
  “舌起唇开,游齿而过,萧郎甚喜。”
  肖郎。
  甚喜。
  “砰!哗啦——!”
  萧大将军一脚,把房顶给踩穿了。
  被房瓦灰尘埋葬在床上的徐慕怀:“……嘤嘤嘤。”谁都别拉我我今天非要杀了这个坏蛋蛋!
  “偏殿年久失修,不甚牢固,明日徐公子便搬去庆熙宫吧。”
  萧乾干咳一声,灵活自如地甩锅加弥补,又喊了守夜的霖铃帮他擦屁股。
  拼起了徐公子被摧残的脆弱小心肝,萧将军便如个控制不住的窜天猴似的,窜回屋里换了衣裳,背着一把小弓.弩,溜溜达达出了宫。
  然而宫门一迈出来,一股脑热意也便过去了。
  萧大将军轻装简行走在空无一人的深夜大街上,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又他娘的犯了贱。
  恨铁不成钢地啪啪甩了一张俊脸俩大嘴巴,萧乾边叹气边轻车熟路地翻过城墙。
  远远传来打更声,萧乾数着梆子,心中有些急,便溜进一间茶棚,放了一锭金子,顺手牵马。
  南越皇室春耕,并无大晋那些繁琐礼仪,只需两日便可回宫。
  方明珏若真要动手,也只有今晚最是合适。
  春耕在京郊南山,田地绵延,水土富饶。
  皇帝春耕只是个祈福瑞年的仪式,拿着锄头动几下便算了,自然得选个轻松点的地方。况且南山山腰上还有座道观,道观虽小,五脏俱全,乃是每年春耕皇帝休憩之所,堪称一个简陋的临时行宫。
  萧乾一路快马加鞭,眼见南山便在眼前,却忽见一股浓烟并着隐约火光冲天而起。
  勒马的缰绳一紧,马嘶凄厉。
  萧乾回忆着南山地形,纵马入山林,舍弃官道,抄了小路往山腰而去。
  怪石嶙峋,树木参差,萧乾的外袍都被刮成了破麻袋,茫茫夜色里的火光才终于近在咫尺。离得还远,萧乾便弃马快走,悄无声息地融成林翳间的一道暗影。
  道观里的一排房子起了火,官兵和小道士们混乱一片,忙着救火。
  然而稍远点的内院,两路弓箭手已经俯趴墙头屋上,将方明珏和几名近卫围堵在院子里。
  院门口正在进行着一场厮杀,城防卫的防护圈在不断地向内缩着,刀尖一晃,甚至都要戳到方明珏的脸上。
  萧乾蹲在更远一点的一棵树上,遥遥望着,心头正冷笑小皇帝又不知死活,做事非要将自己逼进绝路,狠得厉害,却忽然见着屋顶上的黑衣人微微一动,羽箭骤然离弦。
  未来得及多想。
  萧乾抽箭开弓,行云流水般,几乎只在一息之间。
  长风扑面,黑发飞扬,尖鸣的弦音没入枝桠的轻响里,突如其来的示警醒人耳目。
  方明珏惶惶的神色里闪过一抹厉色,他猛地一侧身,箭擦着他的肩膀射落,溅开一道血线。
  几乎同时,射箭的黑衣人骤然栽倒,滚下屋顶。
  “保护陛下!”顾战戚高喊一声。
  乱箭如雨,刹那落下。
  远处萧乾射出一枚响箭之后,便跃下树木,飞快地换了一个角度,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射出第二箭。
  他的弓箭经过自己改良,更小更短,杀伤力却极强。加之萧将军可夜间视物,虽然准头有失,但一箭一个小刺客还是不成问题。
  惨叫连连,墙头与屋顶的弓箭手纷纷坠落。
  终于有人发现了萧乾所在,调转弓箭射来。
  萧乾向后退去,残存的刺客有多一半追进了密林。
  初春树木尚无枝繁叶茂之态,光秃秃的枝桠横七竖八,在月影憧憧里如鬼魅丛生。萧乾便如同这鬼魅里的王者,在暗影中游走,极快地射杀着闯入者们。
  有人惶恐地逃窜,但再快的轻功,也快不过萧乾手里的箭。
  萧乾半点功夫都不想耽误,只想尽快干掉这些小喽啰,去看看小皇帝。所以下手自是毫无保留,很快结束战斗,从一具尸体上摸了把短剑,脸一蒙,跑入道观。
  道观里仍在厮杀,但方明珏却已不见踪影。
  顾战戚在混战中认出萧乾,使了一个眼色。
  萧乾心口一空,转身往山下跑去。然而跑到一半,他又想起以小皇帝的性子,绝不会这般直率,逃跑也不见得往山下,十有八九是往山上跑。于是脚步一顿,便又跑向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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