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59)

六十六、 双修之法
    因为要留在宗门中等玄意阁的消息, 所以跟长松真人与柳时维一同聊过幻幽山脉之事后，沈清石没有再离开, 而是回了陵平。
    他在问华殿前看见了坐在石阶上的玉眼白虎。
    “沈长老！”小白一见到沈清石就从石阶上起身，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沈清石身旁，开口道, “你可算回来了。”
    沈清石脚步自然顿住，问他：“你有事找我？”
    小白趁着弯腰给沈清石行礼时眼珠一转, 直起身时面带正色：“没有，只是常常听到有人提起长老风采, 见到长老难免激动。”
    “既然无事，便自去修炼吧。”
    沈清石看他一眼。若不是看在玉眼白虎是顾承安的契约兽, 万剑宗是不会允许一个妖族随意走动的, 更何况他随意走动的地方是在陵平，“修行不易，待日后我会劝承安放你自由, 在此之前，你在万剑宗务必谨言慎行，除此外, 不论如今、还是在你自由之后, 都不可将宗内任何事传出去, 你可明白？”
    小白又深深一揖：“多谢沈长老, 白言明白。”
    沈清石听到他自称时又是一顿，“承安为你取了名？”
    白言摇头：“是安前辈赐名，他道既然我已成人身, 再叫我玉眼白虎多有不便，才为我取名白言。”
    这确实像是安泽余的手笔，沈清石不会多说什么，不过在他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白言又开口说：“沈长老，白言斗胆，有件事想要问您，不知长老是否有空？”
    沈清石现在确实有空，所以他颔首道：“你想问什么。”
    白言方才坐在石阶上已经想了许久许久。
    既然顾承安亲口说了会放他自由，那说明这事果然有戏，但事关自由，又怎么能坐以待毙！他仔细想过，就这么干等着实在让人烦躁，索性主动出击，做出点什么让他的蛇妖主子高兴高兴，这一高兴，那自由的日子说不准就能早一天来到，岂不是美滋滋。
    能让那位相貌无俦、悟性绝顶、资质超凡的蛇妖主子高兴的事，无非就只有——
    白言抬眼看向面前清隽冷峻的沈清石，试探着出声：“听说，妖界不日就要来攻打人间？”
    沈清石眸光一凝，视线再落在白言身上时，只一瞬便让后者背后汗毛炸起、额头冷汗涔涔，他舔了舔忽地干燥起的嘴唇，又勉力张口，费力地继续说：“长老，我确实是妖，但我与妖界也确实再无关系，而且玄曜视我玉眼白虎一族与眼中钉无异，我绝不会去做那等自掘坟墓之事！”
    说完这句话，白言才直觉压在身上的千钧之力一松，他同时松了口气，咽了咽口水说：“我提起此事，是因为人妖如今正处于剑拔弩张之际，我生长皆在人间，可无奈身份使然，处在当中实在有些尴尬，即便有心相助，恐怕也没有人会信我。”
    沈清石回音寥寥：“嗯？”
    白言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奉上：“所以我在白虎传承之中找出一份秘法，想要献给长老，若能借此让长老修为更上一层楼，也算是我为人间之战出了一份力！”
    白虎传承之中的秘法？
    沈清石眉头稍动。他对神兽传承略有耳闻，藏书之中也记载，四大神兽传承只能由血脉延续，想要知道传承之物，便只有传承了神兽血脉的妖自愿道出，除此外再无他法，且觉醒神兽血脉的可能非常小，不提妖界，总之人间对此的传闻少之又少。
    玉眼白虎一族确实是上古神兽白虎留下的最后一丝血脉，可这一丝血脉通常并不足以接受神兽传承，所以在此之前，沈清石并不知道白言原来还身负着血脉传承。
    白言看出了沈清石眼中的细微惊讶，他的年龄和顾承安相仿，但性格和顾承安天差地别，就算接受了这样庞大的传承也还是很难克制胸中得意，见状忍不住说：“我出生那日，天降祥瑞，白虎传承便是随着这紫金之光落在了我的眉心。”他抬指摸了摸自己的眉头，然后说，“我玉眼白虎一族万万年的秘法，都随我的心意而动。”
    沈清石说：“你背负神兽传承，却随意告诉了我，难道你不怕我将你斩杀于此吗？”
    白言神色一僵：“应当……不会吧？”他干巴巴地说，“我的先辈们虽说确实干出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那也是在妖界做的孽，跟人间都没有关系，你为何要斩我？”
    沈清石直言不讳：“妖界几经动乱，皆由你的先辈们而起，你如今身在人间，不在妖界，谁知你又是否会和你的先辈们一样，想要搅乱人间。”
    “我不是！我没有！”白言神情惶急，恨不得指天对地发誓，“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若我白言果真有这般想法，我又怎么会主动将秘法献给长老，还主动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来呢！”
    沈清石的脸色由始至终都十分淡漠，让白言心中更是忐忑，再开口时满满都是惴惴：“长老，你该不会真的不信我吧！”他欲哭无泪，恨不得冲回一炷香之前把自己的脑子捶烂！
    什么做点什么让蛇妖主子高兴高兴？他早该明白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做不到的事！什么献上秘法？他现在是把自己的命献出去了啊！
    不安和懊恼绕着白言打转，他见沈清石没有开口，心中一个哆嗦，倏然变回了原形。
    ‘喵！’
    一只巴掌大灰蓝眼睛的幼虎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它抬起两只前爪捂住自己的耳朵，动作间露出黑里透粉的柔软肉垫，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晃来晃去，却也在晃动间抖个不停。
    原本他手里捧着的玉简落在它的脚边，足有它半个身子大。
    这叫声打断了沈清石的沉吟，他垂眼才看见白言害怕的模样，但没有开口解释，只问：“你为何要将这秘法赠与我？”
    白言不敢再说些华而不实的空话，他实话实说：“我想让长老帮我劝主人给我自由……”
    这个理由倒很说得过去。
    沈清石又问：“你传承的秘法当中，有无剑诀？”
    白言虽说自己自出生起便有了白虎传承，但实际上之前只从中得了皮毛，自前几年化形起才逐渐开始认真参透，他年岁不大，如今又被沈清石吓得悔不当初，自是知无不言：“有的有的！”他忙从传承中翻起剑诀来，甚至忧心沈清石等得久会心生恼怒，动作比以往自己学习时还要快些，“有了有了！”
    沈清石不动神色问道：“可有法子拓印给我。”
    幼虎已经松开了捂着耳朵的爪子，它坐在地上连连点头，约是天性使然，还跑到沈清石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袍角。
    “喵~”
    沈清石任由它顺着自己的袍角慢吞吞爬了上来，才并指引起白言方才想要给他的玉简。
    白虎传承中的秘法，绝非普通法诀可比，即便不是剑诀，也有看一看的必要。
    玉简落入沈清石的掌中，白言又轻轻叫唤一句，然后跑进沈清石怀中坐了下来，它高高昂着头去看沈清石此时的神情，可惜只能看到一张冷硬的下巴，只好抖了抖毛又往袍子里蹭了蹭。
    沈清石没有理会它的动作，下一刻就将神识没入了玉简当中。
    但不多时，他眉间就隆起几道淡淡痕迹，再过一会儿，这几道痕迹加深稍许——
    白言看不见沈清石的反应，但忽然觉得周身有些发冷，干脆整只虎都钻进了沈清石的衣袍里，片刻后艰难转身，露出半张毛茸茸的脸，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透着亮光，满眼都是无辜。
    沈清石这时将神识从玉简中抽了出来。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连疑问都是淡淡的：“你给我的，是双修之法？”
    白言点了点头。
    妖族对双修通常不像人修那样遮遮掩掩，而且妖界尚有豪放的族群，只要看上了，哪怕各自都有不同的双修伴侣也无所谓。人间界则不同，人修对于道侣似乎看得很重，哪怕属性不和也可双修，但那么做事倍功半，实则对修为没有太大的用处。
    而白言此次给沈清石的，是白虎传承中难得与人修有关的双修秘法。
    他解释说：“长老，以我在乾府所见所闻，知道如今人妖大战在即，人间却没有几人能有玄曜交手，长老虽然被修为所阻，却依然备受修真界众人期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辟蹊径。”
    沈清石只给他两个字：“荒谬。”
    白言又抖了抖，才说：“其实长老想想，这么做是一举两得的事。”
    沈清石闲来无事，竟也随着他的话顺了下去：“怎么说。”
    白言又伸出爪子来扯住沈清石的身上的衣料，鼓起勇气才敢说：“与人双修，既能让长老增长修为，对于长老道侣而言更是有益无害，这还不是一举两得吗？”
    沈清石说：“你倒是想的很周全。”
    白言拿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去看他：“我还有更周全的……”
    “哦？”
    “我觉得最适合与长老双修的人，人选，非那个，非顾承安莫属！”
    沈清石终于垂眼看它，寒潭似的漆黑双眸中看不出深浅，语气却比之前更淡了一些：“念在你非我族类，此事就当你没有说过吧。”
六十七、 如何放心
    将胡言乱语的玉眼白虎扔进雾泉山后, 沈清石直接转身又去了定玄殿。
    所幸苍月真人还没有离开，见到沈清石去而复返一怔：“怎么？”
    沈清石把手中的玉简递了过去, 道：“白虎传承秘法。”在场再无旁人，他说话时没存有多少顾忌，方才明白了这个秘法是双修之法后, 他便没打算再去翻阅，但也没有随手丢弃, 把这玉简交给苍月真人，是为了从这个神兽传承的秘法当中取出些可用的精华。
    苍月真人早在林浩口中得知沈清石回宗时还带回了一直留在乾府的玉眼白虎, 但听到传承秘法四字时，依旧陡然一惊：“白虎传承？！”能让万剑宗的掌门真人这样惊讶的事已不算多了, 可宗门内竟然冒出一个身负神兽传承的神兽血脉, 却让他不得不心生警惕，“白虎传承遗留人间，天下岂不又是一场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