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64)

    那先前与顾承安交手的妖修，他又回来了。
    沈清石蹙起眉峰，正要开口，就见眼前狐妖仿若生离死别一般对妖修凄声道：“夫君，别了！”
    说完这一句，狐妖神情一凛，发狠往前冲了过来，期间不知道从丹田内取出了什么，沈清石只觉一股甜腻香气袭面而来，他没有把这香气放在眼里，只抬手又在顾承安身上加了一道灵力罩，才说：“闭息。”
    顾承安立刻并指在身上点了两个穴道，依言屏住呼吸。
    这时狐妖已经冲到了沈清石面前，沈清石在她真正动手之前，就运出灵力将她挡住，任凭她用尽浑身力气，也不能再往前跨出半步。
    在原地挣扎两息，狐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抬脸看向沈清石，声音迟疑：“前辈，是没打算要我夫妻二妖性命吗？”
    沈清石冷眼看她，并不说话。
    狐妖缩成一团，声音依旧非常细腻，却因为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夹杂着一股异样：“前，前辈，得罪了……”
    沈清石毫不留情道：“若下次再无故伤人，便是你二者的死期。”
    听到这句话，狐妖立刻化为人形对沈清石行礼，忙不迭说：“是！我与夫君再也不敢了！”她边说边退，说完一句话，已经离沈清石隔了五米，还讪笑着又重复一遍，“前辈，是我得罪了，你若，你若得知……”
    她囫囵过去，说完这句话，便和躲在树后的妖修一起，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清石将钧元剑收回鞘中，看着两人背影，沉吟片晌。
    顾承安忍不住问道：“师尊，你在看什么？”
    沈清石闻言才回过神来，他挥袖散了顾承安身前两道灵气罩，说：“我见这狐狸原形有些眼熟，却一时也记不起在何处见到过。”
    顾承安回想那狐妖原形，毛发与寻常狐妖确实不同，是白中偏粉的毛色，走动间像是一泓藕色池水，十分令人瞩目。但他在妖界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狐妖，想来应当是人间的妖怪，可师尊为何会对这样一只妖艳狐妖有些印象？顾承安不由又想起那狐妖的人形，既媚又俗，说话也端腔拿调，听在耳中烦人得很，一丁点儿值得关注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师尊为何会眼熟这样一只狐妖……
    顾承安垂首看着自己握剑的手，心中很不舒服。
    但他不开口后，沈清石也不会主动再说些什么，两人之间沉默下来。
    沈清石向来寡言少语，见顾承安没了想问的话，便想带他继续往幻幽山脉深处走，他还记得顾承安方才说的交战后小有所得，既然徒儿意犹未尽，他也不介意继续下去。
    不过，他此时忽觉丹田处有微弱燥热，不由蹙起眉头想要自行查探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而顾承安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道：“师尊——”
    “果真是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沈清石骤然抬头！
    顾承安从未见过师尊的眸光如同此时这般锐利，他顺着师尊望着的方向转脸过去，正看见一个身穿一袭玄色劲装的男人正双脚踏在半指粗的树梢上，负手而立，他腰间有一把细剑，是血色赤红的剑鞘。
    男人长相英俊，嘴角含笑，一双丹凤眼之中满是讥诮，左方眼尾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也在和沈清石对望着。
    这是——！
    顾承安看清男人容貌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他和之前凌逸飞展开画像上的男人一般无二！
    果然，沈清石对来人道：“小师弟。”
    来人嘴边笑意更大一些，他嗤笑一声，再从树梢飘身而落，才说：“小师弟？真是好远的叫法，你难道未曾将我的名字从弟子堂一剑斩碎吗。”
    沈清石不言。
    “千年未见，你还是这样又臭又硬的模样，”见他沉默，来人却冷了神色，他眼中淌着刺骨寒意，语气生硬，“怎么，你后悔没亲手杀了我？”
    沈清石声音清冷：“你不愿让我叫你小师弟，莫非要我叫你尹慕知？”
    尹慕知顿了顿，他哼了一声转身往前踱了两步：“你就不怕，我此行回来，是要你的命？”
    顾承安见他眼神阴狠，言辞又这样不客气，下意识往沈清石身旁跨了一步。
    尹慕知目光一转，顺势落在顾承安身上，却在问沈清石：“这又是谁？”
    顾承安转眼看了看沈清石，万千思绪不过转念，然后他恭敬对尹慕知行礼，口称：“弟子顾承安，见过师叔。”
    听到顾承安的称呼，尹慕知一怔。
    “师叔？”他仔细打量顾承安，从头到脚都没有放过，末了停在那张无俦俊美的脸上，“你竟收了弟子？资质着实绝艳，可这样的相貌，倒叫我有些眼熟。”说罢目光滑到眼角，看样子在仔细回想。
    有话要说：　　天啊我又忘了存时间orz
七十二、 合欢妖狐
    沈清石没有聊起家常的打算, 直言问道：“你从妖界回到人间，所为何事？”
    原本听到尹慕知说眼熟也没有在意的顾承安忽地一僵, 他脸色一冷，忙低下了头。
    所幸这时尹慕知的视线已从他的身上移开，正答着沈清石的话：“我回到人间, 自然是为了人间而来。”
    即便千年不见，两人之间的默契依然存在, 沈清石立刻听出了他这句话中的深意，蹙眉道：“你也知晓了妖界在人间设局的事？”
    尹慕知嘴角浅笑, 一双狭长眼睛透着丝丝玩味：“人妖大战在即，万剑宗有何打算？”
    “万剑宗向来以除妖降魔为己任, 能有什么打算。”
    “哦？”尹慕知拖个长音, 声音里满是讥讽，“以除妖降魔为己任，所以便可以不顾深仇大恨, 兀自苟且偷生吗？”
    沈清石早在见面时就看出他周身魔气翻涌，眸中赤红，是入魔已久的的模样, 但唯独是他, 沈清石下不了手, 只道：“若你口中的苟且偷生能换得万剑宗不至于毁于一旦, 那便算作苟且偷生吧。”
    尹慕知低声笑了两句：“可我以为你总是不一样的，我以为，只有你, 会站在我这一边。”他笑声沉闷，说话呢喃，却每字每句都带着森冷寒气，笑罢就收敛起神色，似笑非笑看着沈清石，“然而毕竟，你如今还是正道楷模，而我，却是人人得而诛之、与妖物为伍的魔道。”
    顾承安低头听着两人的交谈，越听越不是滋味，也听出两人以往的交情一定非同一般，以师尊这样温柔的性格，面对以往朝夕相处的小师弟，下一句一定是好言劝慰吧——
    下一刻他就听到沈清石的声音响起：“你心生魔障那日，便该明白你自己的处境，若不是你去了妖界洗去心中愤恨，轮不到人人得而诛之，我一人足矣。”
    “……”
    周围一片寂静，气氛简直僵硬到了极点。
    顾承安不太自在的动了动，他忧心两人会打起来，那以他的修为是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的。
    很快尹慕知先有了动作，他看着沈清石，眸色在阳光底下漆黑透亮，唯有细看才能看出墨色当中两抹赤红瞳孔，他紧紧盯着沈清石的脸，而后往前走了过来。
    走到半途，他笑叹一声：“你还是你，可我已不是当日的我了。”
    这句话说完，尹慕知已经住脚，他抬手，抱住了面前清冷如玉的沈清石，轻声道：“师兄，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沧桑，在妖界独身游荡千年之久，确实已经洗尽了当年蒙蔽了双眼的愤恨，再回人间，与师兄久别重逢，是他千年来唯一一件轻松事了。
    沈清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早日回宗里看一看。”说到这的时候，他眉间的皱痕还是不曾消失，但并非因为不喜尹慕知身上的魔气，而是发觉自己丹田内的燥热更加明显起来。
    尹慕知后退一步时看到他的神情，不由开口问道：“师兄？”
    沈清石抬手示意他噤声，终于有机会继续方才被打断的法诀，他并指上下翻飞数次，指尖才点在丹田处，阖眼仔细查探起这股异样的来源。
    尹慕知又退一步，他看出沈清石这是在查探伤势，但并不担心沈清石会身受重伤。两人相隔的距离这样近，若是任何一人气息有异，都不会避得过另一人，即便有伤，也是小伤，加之他得知了沈清石的下落是从两只小妖口中，自然不会自寻烦恼。
    所以相比较而言，他对师兄这个小徒弟的兴趣反倒更大一些。
    顾承安把头低了又低，后来干脆把青霜出鞘，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方白帕擦剑，借此不和尹慕知对视。
    尹慕知也不介意，自顾自打量了良久。
    只有沈清石知道尹慕知生性敏感，入魔之后更是多疑，他既然认为顾承安长得眼熟，就不会是嘴上说说的眼熟，而是放在心中来回揣测的眼熟。
    久在妖界，他所眼熟之人，皆是妖族化形而成的人身——
    “你叫什么名字？”尹慕知忽然问。
    顾承安擦剑的手一顿，他见对方一直若有所思，自知今日绝对逃不过有此一问，便收剑回鞘，拱手回道：“回师叔，弟子顾承安。”
    尹慕知随意颔首：“你与我师兄，是如何遇见的？”
    顾承安握着青霜剑的手紧了紧，如实回禀：“弟子与师尊，是在通天井前遇见。”
    尹慕知一顿，看向顾承安的眼神有些不善，步步相逼：“你为何会出现在通天井前，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承安看了看身侧沈清石，忽然喉咙发紧，说出口的话带着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干涩：“回师叔，弟子——”
    正在这时，沈清石忽然脸色一变！
    他脸上极少出现这样明显的神情变化，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尹慕知见状两道剑眉皱起，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单膝跪在盘膝打坐的沈清石面前，疾声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