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 上(24)

　　顾雨想到小叔给他的灵符，其中一品符箓中，有两张清水符，顾雨试用了一张，看着方圆三米的雨水，不由深深怨念：玛德，浇水范围敢更大点吗……
　　剩下一张也不用了，顾雨揣回储物袋，拎了两个大木桶去了距离灵药田最近的湖边。
　　湖边不少来拎水的弟子，顾雨还在湖边遇到那个身量很像书生的外门弟子，近看，二十多岁的样子，五官很是精致，眉眼间淡淡的，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也没见面上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但是终究儒雅有余，力气不足，顾雨来回两趟了，他还拎着小半桶水在路上呢。
　　顾雨力气大，速度快的优点终于体现出来了。
　　再加上他穿了追风靴，在一众外门弟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顾雨愣是在中午前完成了任务。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前去管事处交任务牌——这么早去，谁知道那位看他不顺眼的外门管事会不会给他加点活计呢。
　　这也是在老弟子那里打听到的，许多人完不成任务，忙到半夜，任务牌就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时候再上交，到时候记录也是一样的，还省得多跑一趟。
　　顾雨中午回了内门洞府处，云昭已经回来了。
　　掌门对他重视依旧，但是云昭自己减少了留在师傅那里的时间，免得被掌门察觉到他基台有损。
　　两人吃完午饭，云昭带顾雨去了玉华宫。
　　玉华宫一切照旧，看起来，这里的童子杂役完全没察觉到梦先生已经出事了。
　　被小黑蛇炼制成傀儡的梦先生含笑将他们迎了进去，之后，梦先生站在一旁不言不动，就墨环从里屋晃悠着走了出来。
　　墨环一看就知道云昭晋阶了，不由暗暗咂舌，在这种情况下修炼进阶，非大毅力者不可为。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墨环含笑对云昭道。
　　云昭侧头，“他想看看那件灵器。”
　　墨环惊讶地看着云昭，“就为了这个？你是不是太宠他了，你也不怕他恃宠而骄？”
　　云昭平静地坐在墨环对面，实际上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恃宠而骄什么的，完全是可能的，但是顾雨那样求他，他，他也实在拒绝不了。
　　顾雨脸都气红了，混蛋小黑蛇，你到底会不会用成语！他算看出来了，在小黑眼里，云昭和他是处于平等地位的。而自己，是低他们俩一截的小随从。
　　墨环摇头道，“也罢，既然你坚持，让他看看也没什么，跟我来吧。”
　　顾雨忍着气，随着两条蛇大人进了后面一个屋子。
　　这房间禁制极多，当中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墨环开了箱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玉碗。
　　然后往玉碗里倒了半瓶香气浓郁的灵酒，然后一推顾雨，“去吧，记住，别眨眼。”
　　顾雨本以为会是面镜子的，谁知道，能预测未来的宝物，居然是只玉碗。
　　玉碗周围刻着鱼鸟虫蛇，那些灵兽虽小，却栩栩如生，内部则是数片云朵，层层相叠。
　　顾雨边惊叹玉碗的美丽，边往碗里看去。
　　那透亮香甜灵气四溢的灵酒吸引着他，顾雨牢记小黑蛇的嘱咐，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玉碗。
　　渐渐的，碗里的酒开始模糊，顾雨觉得，单单闻着那酒气，自己就已经醉了。
　　接着，碗里的灵酒似乎泛开一圈圈涟漪，像是被人拨动了的心湖，顾雨心神顿时一震。
　　慢慢的，面前的酒似乎变成了湖，然后是海，没有底，没有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了。
　　海面一阵晃动，顾雨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君：大家都怕蛇，你非得是攻吗！蛇的手感和体型都很可怕你知道吗！
　　大白先生（无辜的）：为什么，我和普通蛇不同啊？
　　某君：哪里有不同？
　　大白先生：我更粗，还可以盘成各种花色……


第22章 未来
　　云昭在顾雨站到灵器前的时候转开了视线，但是，片刻之后，他又转过来，略有些紧张地盯着顾雨。一定马上就会看到的吧，那让他想想就脸红的画面……
　　顾雨现在全副心神已经沉浸在那件灵器中，长长的睫毛颤抖，连呼吸都是轻微的。
　　即便是这样，云昭的心也紧紧提了起来，顾雨颤动的睫毛像是扫在了他的心上，又痒又难耐。
　　以他仅有的经验，雄性在追求伴侣的时候，总是把最好最强壮的一面展示给伴侣看，以此赢得他的感情和心意，甚至身体的臣服。
　　但、但是，他还来不及让顾雨看到他的成长——顾雨会因为看到以后他们在一起的情景而离开他，还是更喜欢他呢？
　　云昭没有注意到，他的全副心神都落在了顾雨身上，比正在观看的顾雨还要紧张。
　　墨环没有注意到云昭的异常，他也在盯着顾雨看，因为不同的人见到自己未来的表现是不同的。墨环在无聊之下，开始好奇云昭这人类小仆人的反应了。
　　然后，云昭和墨环便看到顾雨脸色渐渐发白，嘴唇颤抖，最后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云昭惊到了，他没有见过男人哭——就算他自己，小时候受了欺负，或者看到别的小蛇有父母亲人关心疼爱，再难受再孤单，他也是决计不肯在外人面前落泪的。
　　云昭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捏住了，窒息一般的痛苦在全身蔓延。
　　和自己在一起，竟然让顾雨这么难受吗？
　　还没等云昭想好怎么开导顾雨他们之间的伴侣关系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很不错，顾雨忽然转过身，用力抱住了他。
　　云昭僵住了，顾雨直接将头埋到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云昭下意识道，“别哭了，这并没有什么，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甚至不合适我们可以分开——这样的话，在心里转了几转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顾雨哭道，“云昭，怎么办？我，我的亲人似乎出事了！”
　　云昭愣住了，顾雨说得竟然不是他们，他并没有讨厌他，或者他们之间的关系！天啊，虽然对不起顾雨，但是他几乎难以控制感到了心里的庆幸。
　　云昭抱住顾雨，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别着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还有时间。”
　　墨环先是被顾雨惊到，这是男人吗……蛇族的幼蟒从出生开始就很少哭的。
　　接着，又被两人之间的互动肉麻到，“出来说吧。”作为一个主人，云昭怎么能对自己的仆从如此放纵呢。
　　顾雨被云昭牵到了外间，才抹了抹脸，渐渐冷静了下来。
　　云昭说得对，那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他还没有失去小叔，父亲和弟弟。他的亲人们都还在，等他回去，那边只是过了五分钟而已。
　　当时海面渐渐模糊，顾雨仿佛直接掉进了海里，还没等他挣扎，就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半空中，周围一片漆黑，而他不远处，是一个蓝色的星球。
　　然后，他离那个星期越来越近。顾雨才恍然，这就是地球。
　　正在外太空欣赏地球的顾雨很快被地球表面异常明显的六个黑点吸引了，那些黑点呈圆形，在太空都能看到，说明占地范围极大了。
　　但是，这是什么东西，以前没有发现过啊。
　　接着，顾雨越来越近，渐渐接近地表。
　　让顾雨疑惑的是，那六个黑点也越来越大，在顾雨以为是自己视觉错觉的时候，六个黑点轰然炸开。
　　再看原本平静的地表，地震，海啸，台风，洪水……
　　而且，地球上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地方瞬间变成一片雪白，海上则冒出了一片火红。
　　顾雨吃惊地张大嘴巴，天啊，他不过是想看看亲人们的未来，但是，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接着，顾雨的视线被拉到了城市中，他看到了小叔叔顾瑾，顾瑾就站在一个黑点边上，但他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径直往黑点中间走去。
　　顾雨甚至已经看清楚，黑点中间是个墨色的深不见底的大洞。顾瑾在边上停顿了一下，往后看了两眼。但是还是继续往前走去，然后，整个掉了进去。
　　顾雨惊叫了一声，接着，画面如同水纹一般荡漾开，场景很快切换，转向父亲和弟弟，父亲和弟弟匆忙从房子里出来，开车前往爷爷家。
　　因为之前的灾难，路面断裂，甚至有的大楼都倒塌了。路上全是仓皇不已的行人，都在尽力四处躲避奔逃。
　　父亲顾远和弟弟顾辰很快来到爷爷家门前，在门口还遇到了赶过来的大伯和二伯，接着几人慌张地进入大门，又将大门严严实实地关上。
　　而惊慌失措逃亡的人们并没有发现，城市周围飞快掠过的影子。
　　影子快速蔓延着，接触到影子的人类发出了痛苦的叫声，然后是一阵怪异的咀嚼还有惨呼声。
　　顾雨见到，在爷爷奶奶家的门外路上，出现了十几只巨大得过分的动物，黝黑的皮毛，健壮的身体和锋利的爪子，同样锋利且滴着液体的牙齿，而且那些动物无一不是双眼发红，眼中闪现着疯狂和嗜血。
　　它们仅仅在路中间略一停留，就三三两两地往路边的房子中冲去。
　　紧接着，房子中响起了惨叫声。
　　而爷爷奶奶的房子，也蹿进去至少四只。
　　顾雨立刻红了眼睛，不——他叫得很大声，却完全无法阻止那些怪物的脚步。
　　这，完全不是他能想象的未来，他不想要这样的未来。
　　得知顾雨看到的几乎是家园尽毁、灭门惨祸这样的景象，云昭和墨环都没有做声。
　　顾雨抹了把脸，抬头看向墨环，颤抖着问道，“那个灵器，是不是有不准的时候？是不是，也有预算不准的时候？”
　　墨环头一次没有嫌弃顾雨，沉默了一会儿，很冷静地注视着他，说道，“没有，事实上，那些人看到的都实现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说预言之碗发生过错误。”
　　“不，不，不……我不能相信，等等，我得回去。二号，我——”语无伦次的顾雨被大鹦鹉一下子啄到了脑袋上。
　　顾雨怔住了，二号站在他头上，在意识里狠狠叫道，“你冷静一下！这些事，还没有发生。就算真有灾难，也在以后发生，不是五分钟就能发生的事。听着，你必须得冷静下来，你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我们可以随时穿梭空间的秘密。”
　　“而且，你现在回不去。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在现代待一周，这边待一个月吗，我带你穿梭空间，也需要能量，那是我充能的时间。而现在，还不满一个月，就算我想带你回去，也无法做到。冷静下来，你可以先想想办法，如何救你的家人，不是吗？”
　　二号的声音渐渐让顾雨冷静了下来，云昭对墨环打了个招呼，带着顾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