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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怎么了?(11)

作者:方铎 时间:2020-11-13 09:17:38 标签:HE 欧风 年下

  “老实点!”
  以撒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囚犯们在一楼被排成一串,向右——转,面向监狱长,听他污言秽语地把所有人骂了一通。有个年轻人不屑地嗤了一声,紧接着狱警就冲上来一棍捣在他的胃,一棍扫他后腰,前者让他捂着肚子发出干呕声,后者逼他立刻站起来。
  “你们在这里最主要的是学会听话,”监狱长总结说。他狐疑的眼神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几秒,“解开链子,带走吧。”
  虽然人与人之间不再拴着链子,但囚犯们还是被赶成一串,去冲洗和除虱。后者就是把古怪的药粉扑你一头一脸,以撒觉得那可能是胡椒粉或者类似的东西。做这些事、以及在这之后直到关进牢房的时间里,他们都被迫赤身裸体,其中羞辱的意味大过清洁。
  狱警会取笑那些试图遮住私处的家伙,并用水管狠狠冲他的蛋。以撒没感觉什么羞耻的,说到底,脱下衣服后的魅魔只会让别人害羞。他坦诚地站在那里,像意大利人的雕塑像,乡下人一样的体格壮实高大,被激烈的水流冲的全身泛红,而下面那根阴茎哪怕软垂着也足够可观,以撒注意到冲洗他的这个人每次瞥见都连忙避开视线。
  别太自卑,这东西我也不怎么用。他在心里说。
  抱着囚服走向牢房的时候,以撒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有个洞;不对,又好像是只小虫。到底是什么玩意?这让他感到很在意。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被塞进铁门背后,以撒最后分到了人数不多的牢房。这时正是工作时间,里面只有一个一眼看不出国籍的混血青年躺在铁架床上睡觉。狱警低声说:“死刑。”那个人听见动静,抬起眼睛,说:“嗨。”而以撒无动于衷。
  这个人盯着以撒看了几秒,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又躺回去睡了。
  以撒没在房间里逗留多久,还有别的很多事要做,新人的第一天总是这么忙碌。每人都给分配了工作,听说要做搬运工,以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种力气活太容易做了,就是有点无聊。
  午饭时间,以撒看见墙角处空出来一张桌子,桌上只坐了一个人,他专心致志地撕着一块硬面包,额上的长角在阴影处明灭,只有一支完整,另一支从2/3处断裂。
  “你是个愤怒吧,怎么到这儿来了?”以撒在他对面坐下,周围有囚犯紧张地嘶了一声。
  “啧,”这个愤怒抬眼看他,狂野的神情里有种砸毁一切的冲动,不过当他看清面前坐的是谁,怒火很快就熄灭了,“噢,你。我记得我在前线见过你一面,战争机器,你变化真大。另外,叫我独角。”
  “好吧,独角,别提以前的事。”
  “哈哈哈!违规又不会怎么样。我是说反正我不会怎么样。我嘛,还能干什么,避祸呗。”
  以撒笑了一声,没再接话,但显然心情不错,连注意到面前的奇怪食物也没有大惊失色。
  但是距离大惊失色也不远了。
  “这他妈啥?”以撒准备开始吃饭,凑过去闻了一下碗里的液体,问。
  监狱里的伙食被叫作“赎罪餐”,把它们吃下去的痛苦就足以抵偿大部分罪孽。在这里早中晚的饮料都很神奇,早上是咖啡——据说是咖啡,实际看起来像洗抹布的水,喝起来更像;中午加点盐和两根菜就变成汤;晚上和其他你想喝水的时间里它叫做茶,但其实那是一种不像茶但又不尽然不像的谜之液体,常温,暖和,恶心翻倍。
  以撒的笑容在品尝了一口“汤”之后离脸出走,他嫌恶地吐了吐舌头,坐在这里看着一群又累又饿的囚犯把垃圾咽下去,而且还想多要一点。呃,太恶心了。
  吃饭时间只能吃饭,想出这个规定的人脑袋该被驴踢。他百无聊赖地用尾巴甩来甩去地赶苍蝇,苍蝇被抽得晕头转向,显然也感到很糟心。
  狱警狠狠敲了两下墙壁,安静!餐厅里声音就小了一阵,很快又嘈杂起来。
  “你有什么计划?”独角问。
  “没,你呢?”
  “那算你撞大运了。”
  突然,铁盘里一声轻响,独角拨了个蛋给他。
  “什么意思?”以撒用叉子抵住它。
  “天赐良机。”
  “可靠吗?”
  “当然。”
  以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把蛋在手里一握,尖锐指甲压迫蛋壳,破坏了均匀的受力,指腹将碎蛋壳搓下来,一整个光滑的蛋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
  独角撑着脑袋看他吃蛋,突然说:“说实话,你一张嘴就像个荡妇。”
  以撒耸耸肩,含糊地唔了一声,因为没找到地方擦手,就用舌头舔干净手指,顺便挡住嘴让自己尽力不要笑场——哪有人用放荡来羞辱魅魔的?
  以撒把餐盘上的东西倒给独角,在手里颠了颠,砰!猛然扣在独角头上。
  那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事发突然,独角迟疑地摸了摸头皮,看清手上的血迹后,站起来一脚踹翻桌子,冲上来把以撒连同凳子一起扑在地上。
  据当时在场的几个囚犯说,是独角先动嘴羞辱以撒,但以撒先动了手。无论如何,当狱警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经接近失控,两人用野兽的方式厮打搏斗,以撒骑在独角身上,两手都用来扼住他的脖子,而独角挥拳砸向他的太阳穴和颧骨,一拳!两拳!以撒不闪不避,上身随着凶狠的节奏往另一侧打滑,手上却丝毫不肯放松,小臂肌肉紧绷得发颤,血管的脉络从皮肤下浮现出来。
  他咬着牙嘶嘶喘气,齿缝间溢出血沫,蜿蜒到下颚,滴落在独角窒息涨红的脸上。
  如果有谁转头注意到墙上的影子,就会看见恶魔与恶魔之间的僵持正如皮影上演:魅魔的长尾直刺身下恶魔的眼球,而愤怒的尖锐长角紧贴在对手的颈动脉处。
  泽维尔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这两个疯子!他不顾劝阻上前,在左胸画了个十字,嘴里念念有词。以撒瞳孔紧缩,浑身僵硬了一瞬,独角立刻抓住机会把他反身压倒在地,尚未来得及出拳,泽维尔就一棍砸在后脑勺敲晕了他。
  他把昏迷的独角拨到一边,底下的以撒还是一脸没缓过劲儿来的表情,捂着脖子,粗重喘着气。
  “呃,天啊……我叫老天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怪?”没等人拽,以撒就自己爬起来,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这是谁啊,你,泽维尔?”
  “叫我做什么?好像我跟你熟似的。”泽维尔冷笑一声,长棍在手上颠了颠,两步上前,抬手抽在以撒后颈——
  行吧。以撒眼前一黑。
  **
  醒来的时候,以撒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棺材一样的小房间里,无窗,墙角有个通风口,铁门厚重,上有小窗格,只能从外推开,这应该就是吃饭的时候他听到那些人说的小黑屋。
  他的全身都在痛,身上还穿着打架的时候那身衣服,伤口也没有被处理过——正合他意。
  以撒像捏虱子似的在头上摸摸挠挠,从一缕头发中掏出一个小纸团,里面包裹着一支钥匙,他把它揣在兜里;然后将被血和汗渍浸湿的纸团捋平,上面写着恶魔之间通用的暗语,以撒仔仔细细地读了三遍,确定熟记于心,又把它团成纸团,打了个响指烧成灰烬,从通风口扬出去。


第9章 以撒怎么了
  以撒在小黑屋里陷入了抑郁情绪。前三天,他完全没动送进来的食物,然而什么都不吃就很难解释他的身材为什么还是像充了气一样结实。在狱警的威慑下,他只能顺水推舟,勉勉强强地吃一点东西。
  “囚犯24601绝食后吃了两餐就疯了!”
  半夜,狱警闻讯赶来,隔着铁门,被里面传出来的连续不断的哐哐闷响吓了一大跳。他开门一看,24601,也就是以撒,正面对着墙壁用额头反复撞墙。咚、咚、咚、咚……
  “老天,他在梦游吗?”一个狱警冲进来,抱住以撒的腰把他向后拖,却完全抵不过恶魔的力气。以撒还在用头撞着墙,血从额角流下来,“再来个人!我拖不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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