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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怎么了?(56)

作者:方铎 时间:2020-11-13 09:17:38 标签:HE 欧风 年下

  “你做什么?”泽维尔问。
  “带你逃跑,”以撒说,“抓紧我。”
  说着,他推开窗户,眼看一条腿已经跨出窗框,急得泽维尔使劲儿拍他的胳膊:“我有什么好跑的?”
  “他们不是来抓你的?”以撒反问。
  泽维尔简直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了!”
  以撒一听这话,嗤了一声,好像觉得很无趣似的又倒回去睡了。而此时泽维尔开始了晨间紧张的洗漱,二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他出现在客厅,又过了二十分钟,他亲自来把以撒摇醒——
  修道院又出现了一起命案。
  **
  乘警车去往修道院的路上,坐副驾位的警员迪恩和泽维尔谈论接警时听到的情况。
  “……其实出警也就是走个形式的事。修道院自己就有墓地,为什么非得让我们把尸体摸一遍才肯下葬?唉,每次都是这样。”
  “怪不得连泽维尔都可以临时替代法医呢。”以撒说。
  “别这么说,以撒,”泽维尔说,“是我提前让这几位先生帮我留意修道院的案件。”
  “您才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泽维尔先生,”驾车的那位叫安迪的警员好脾气地笑着说,“本来法医也不跟着我们跑,要千里迢迢运一具意外身亡的尸体回来尸检实在太麻烦了,毕竟回头还得送回去,如果能现场解决当然是再好不过。再说,和海顿医生打交道实在不是很愉快的经历,您也知道的。”
  “完全理解。”泽维尔说。
  两人于是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警员安迪说:“小声点吧!”结果沉默片刻,三人一齐爆发出一阵大笑。这样的心照不宣让以撒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为什么啊,”他脑袋转来转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奇地问,“嘿,为什么啊?”
  “太失礼了,以撒。怎么能叫我在背后嚼人舌根呢?”泽维尔嘴皮子不动地小声说,“你应该私下里问我的。”
  警员迪恩说:“我们说的那个法医是出了名的怪人,三十好几了还是单身汉,没有姑娘看得上他,因为他喜欢在停尸房睡觉。除了法医的工作之外,他自己还经营有一间牙科诊所,局麻免费。不过,要是他恰好看得上你,局麻就会变成全麻超级加倍——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不往下说了。不过,尽管这样,还是有人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真可谓是生意兴隆啊,那位牙医老兄。”
  ……
  车开到山脚下,剩下的路程只能徒步前进。刚下车时,四人间的气氛还是很愉快的,然而随着修道院一寸一寸逼进眼帘,巨大而灰暗的建筑严肃地提醒他们这里不久前才发生了可悲的事情;加之登山的疲惫,不知什么时候起,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修道院外,一身疲惫的路易神父候在门前,向四人解释说:“院长年纪太大,我劝他先回房休息,至于其他修士,我已经嘱咐他们都留在房内,不要四处走动。”
  “您考虑得很周到,”警员安迪说,“麻烦直接带我们去现场吧。”
  由于事前的叮嘱,现场基本得以保持原状。死者房间位于四楼倒数第二间,窗户和门都是锁着的,门锁有外部破坏的痕迹,明显是破门的结果。
  死者伏在书桌旁边的地面,看姿势是椅子把他绊倒了;有一只吸入器滚落在很远的位置,而死者的手相应地保持着抓取的动作。
  “他是哮喘患者吗?”泽维尔带上手套,把吸入器捡起来,问。
  “是的,”路易说,“但是道格拉斯修士——我是指死者,他的病情一直控制得很好。”
  泽维尔没有接话,他看起来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他的视线落在桌上,书桌被打理得干净整洁,一排书被书立固定在桌上,几罐贴了标签的药瓶放在架上,墨水瓶严丝合缝地拧紧,瓶身没有沾染一点墨迹,唯独桌面铺着稿纸和漏墨的钢笔与整洁的桌面格格不入。稿纸上用很凌乱的笔记写着一些对经书的思考,能看出是死者本人的字迹,但是和前半本的笔记很不一样。他写作时可能有双手无力的困扰,却又非常急于表达,以至于写到最后几乎只剩下符号一样的扭曲字迹。
  泽维尔开始检查死者的身体。死者的身上只有额头有擦伤,泽维尔用沾湿了的手帕在桌角蹭了一下,手帕上染上了褐色的浅淡血迹。
  “他被袭击了吗?”警员安迪问。
  泽维尔摇摇头:“恐怕只是自己磕到了桌角。”
  除了四人和路易之外,到场的还有两位主事的神父、院长,以及住在死者房间两侧的修士。
  左右的修士都表示没有听见房内有打斗异响,这与死者尸体无外伤的情况相符;而且死者一直到进屋之前都表示得很正常。
  其中一个修士——泽维尔在药房见过他替路易的班,说:“我听见椅子翻倒的声音,在这个位置。”他比划着解释,“我当时在床上看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本来我没有在意,但是过了很久也没听见椅子被扶起来的声音,我感觉有些不对,去敲他的门,没有人应。我担心万一真的发生什么,花时间去叫人会误事,就叫上旁边的修士一起撞门,没想到一撞开门就发现……”
  他说不下去了。院长把他叫到一边去,轻声地安抚他。
  “他那时候就没救了吗?”迪恩问。
  “是的,”路易说,“心跳已经停了。”
  那么情况似乎就已经很明确了:
  在破门之前,房间处于密室状态,基本可以排除他杀。这么说,死者是因为哮喘发作意外死亡。根据滚落在地上的吸入器,可能是因为他发作时不幸没能拿稳它;然后他被椅子绊倒,额头被桌角刮了一下才倒在地上,他再没有站起来。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事情变得轻松起来。沉默像勒在面上的湿布,没有人开口,好像喉咙被堵住了。
  “那么,”路易说,“下葬的事宜……”
  “等等,”泽维尔说,“在此之前,我还想看看死者的处方。”
  于是两位警员帮助泽维尔在整个房间搜查了一遍,从床头柜里找到了处方单。泽维尔照着处方比对架上的药,把药片倒出来数里面的数目。
  “处方中要求早中晚各服两片,这么算来,死者服过晚间的药了。”泽维尔摊开手,把瓶里的剩余药量展示给所有人看,“虽然服药不能保证百分百控制病情,但通常情况下,没有诱因,就几乎没有无端犯病的可能性。”
  “诱因?”警员安迪问。
  “剧烈的情绪波动,强刺激,诸如此类。”
  “但是前面几个修士的证词都说死者情绪上没有异常。”
  “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泽维尔说。
  他提出希望把尸体运回去交由法医解剖确认死因,院长还没有说什么,几个主事的神父就表现出不赞同。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板上钉钉的意外,既然如此,要让死者一路颠簸,被开膛破肚、翻个底朝天再送回来下葬,在他们看来有些太残酷了。
  “请不要妨碍……”警员迪恩一下子就站出来,泽维尔急急忙忙止住他,转而妥协说,他也可以再仔细检查死者的体表看看有没有送检的必要。
  这提议没有再受到阻拦,不过,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无关人员不方便留在原地观看死者的裸体,只剩下泽维尔,还有说是助手、其实只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的以撒留在房间里。
  一段等待时间后,泽维尔从房间出来,问:
  “是谁提出报案的?”
  在场的一个修士怯怯地应了一声。泽维尔对这个人的脸有印象——他们那天在天井里见到的小鸳鸯,较年轻的那个就是面前这人。
  “我了解他,道格拉斯……”年轻修士急切地说,“绝不可能因为忘记吃药这种可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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