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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聂先生的恩宠(44)

作者:青云待雨时 时间:2019-01-12 17:09:34 标签: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这话问得看似寻常,但问出来就不寻常,聂铮有片刻的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童延的事,事无巨细,都要向他请示了?
  眼神依然停留在电脑屏幕浓绿的数字上,冷冷地问:“云星有多少艺人?”
  这话就算说透了,他没必要搭理任何一个艺人的家事,哪怕是童延。
  可郑总监只当没听到,“昨儿你跟童延前脚走,那男的立马就对童延他妈一顿真情表白,我估摸着昨晚上,他已经去找童延提亲了。这事儿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聂铮用手揉开眉心。还能怎么样,九成可能,男人在童延那讨了一顿打。
  郑总监又说:“童延那孩子有点闹性是的好的,唯唯诺诺在这行也混不开。”
  聂铮没说话。
  作为一个经纪人,郑总监这次的处理方式有错吗?即使有,错处也不大,至多是没跟童延提前沟通。
  而他作为老板,前些日子那一晚,得知童延因为母亲情绪受影响,他就应该有动作了,可他没有。没错,童延用大包揽的姿态把童艳艳保护在罐子里,他也纵了一把。
  既然纵了这一把,东窗事发,他就不能反过去把童延一棍子打死。
  郑总监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聂铮听见两下敲门声,按着话筒,眼光瞟向门口,“进来。”
  进来的是女秘书,见他在打电话,手点了点书柜,示意是来借书,聂铮点了下头。
  女秘书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柜面前。
  聂铮按下免提键,接着把话筒搁回去。
  郑总监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不知道童延现在是什么打算,娘要嫁人,这事摊哪个当儿子的头上都不好办,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敢随便点拨他。”
  这事不寻常,女秘书忍不住回头偷瞟了一眼。
  这一瞟不打紧,聂铮果断按断了电话。而后视线从她这儿匆匆扫过又回到电脑屏幕,似是无意又似是意味深长:“单身男人哪懂婚嫁的门道,你说呢?”
  女秘书气得呼吸一滞,行,单身女人“应该”懂。
  她明白了。
  童延这两天可谓焦头烂额,演戏是他的本职,不能误了,家里那档子事也不能不操心。更烦的是,他又把聂铮给得罪了。
  还是那句话,聂铮不想搭理他是一回事,他自己逃避现实对聂铮不搭不理就不像样了,就算是送上门给人出气他也得一天一个照面。
  不过,这次和以前又不同,倒不是为了讨好金主,聂铮对他有恩,他招人生了一场气,不想法把这气给平顺,那他成什么了。
  因此,晚上剧组人一散,童延立刻跑出门,去了聂铮的别墅。
  周日,聂铮晚上居然在家。听女秘书说BOSS在夜游,童延赶紧去了泳池。
  他到的时候,聂铮刚从水里上来不久,浴袍已经套上了身。
  他惴惴不安地叫了声聂先生,本来等着抽打的,但聂铮一点生气的样儿都没有,往休闲椅上一坐,瞟着一边的小方凳,“坐。”
  从鞭子到赐座的过度,童延一愣,听话地把屁股落在小方凳上。
  聂铮眼神斜瞥着他,“今天在忙什么?”
  人家作态不生气,他就不能犯贱起话头引人生气,童延不知道老张当众向童艳艳表白那回事,更不知道他妈被人求亲的事已经传到了老板这儿。
  斟酌着回答:“演戏,我的戏快杀青了。”
  听见聂铮哦一声,“拍摄还顺利?”
  不管老板认为他错在哪,有一点童延是非常明确的,聂铮希望他专心顾着工作,越专心越好,于是笑了声:“挺顺利,前些日子古老一来就大骂我,现在已经变成小骂了……”
  “还有,我最担心的几场戏,今天都过了……”
  聂铮也看出童延有些报喜不报忧,不过,方向是对的,昨天一早他为什么生气,到现在依然不明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希望童延一条大路走到底,别被路上的坑洼枝蔓绊住。
  听童延兴致高昂地说了会儿剧组的事,他问:“家里怎么样了?”
  童延笑意瞬间淡下去,很快绽放得更大,“我还在处理,很快就好了。”
  聂铮次日还得早起,没坐一会儿就起身,“行,我上去休息,你也早点儿回去。”
  两人一起到别墅客厅门口,聂铮自己上了楼。
  倒是女秘书站在门廊下,笑眯眯地对童延说:“我送你几步。”
  送几步就是送到院子门口,童延也没推。
  女秘书脚步一直很慢,两人从庭院中的石子路过,童延突然听见她问:“那天,那位张先生当着我们的面跟你母亲说了一些话,怎么样,最近他有没有什么表示?”
  童延心里裹着的那团火药顿时炸开了,“姐姐,别跟我提这事儿,提着我就气。”
  女秘书笑笑,“有什么好气,你母亲自己熬了这么些年,要是有个合意的人过下半辈子,不也是挺好的事儿?”
  难得有人跟自己谈这事儿,童延也再不想遮掩,“话不能这样说,你也知道我妈什么情况,现在突然有个男人跳出来说想跟她过日子,你让我怎么相信这男人没点别的打算?”
  女秘书说:“那你妈愿意吗?她要愿意事情就简单了,你别光想着她可能过不好就拦着她,亲人不是这么当的,合理的态度是,让她过她愿意的日子,万一张先生对她不好,不还有你等着她回头吗?当然,有些事得先拿捏清楚。”
  这是实在话,童延轻哼一声,“那还用说?明儿要真坐下来谈,有些话我得先点他。”
  女秘书一愣,“什么话?”
  童延眼光在枝叶交错的花圃间扫了一圈,“我现在这样,对外边人哪能没防备?老张丧偶,有个心肝似的儿子在外地,这两天我把他儿子的情况都查清楚了,在哪上班,做的什么事。人得相互握着点软肋,才能坐在一个桌上说话,是吧?”
  女秘书顿时愕然,童延妈即使要嫁,也不能成为有心人胁迫童延的把柄,这是一定的,这事原本没人打算留给童延,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居然自己办了。
  她舌头有些哆嗦,“你去哪查的?”
  童延笑了声:“我原本就知道他儿子叫什么,在网上出点钱找人查也不难。我现在不能真拿他儿子怎么样,虚张声势给他提个醒总是可以的。”
  女秘书好半天没说话,这真是,现实逼人成长。
  闹腾一圈,童艳艳还是跟老张在一块了。童延心里别扭,可架不住童艳艳自己别扭地愿意。
  回头想想,老张其实是个好人,在童艳艳犯难的时候出手过好多次,只是以前顶着个嫖客的身份,童延没法看他顺眼。
  可不管这人本身是好是坏,人心易变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童延不知道自己跟谁学的,他未必是要害人,但手里握着实质才能心安,他不仅是要确保老张不会欺负童艳艳,还得确保这人不会跟他作妖。
  他也没把话说得太透太欺负人,只在吃饭时问了句:“办事儿的时候张家大哥回来吗?听说他们现在那工程在北方,赶着入冬前竣工,应该挺忙的吧。”
  老张还真有几分硬气,硬是不住他租的屋,带着童艳艳在外头住,只等着拆迁后换新居。
  童延有些茫然,事情总是往他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本以为老太太去世后,这潭水里只剩下他和童艳艳,可眨眼间,童艳艳游进了另外一个潭里。
  童艳艳搬走的这天,他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大好的他也没时间看着童艳艳搬走,剧组外景,这是他杀青前的最后一周戏。
  这天,他的第一条通告在上午十点半,十点一刻钟,童延对着剧本刚刚酝酿出情绪,听见车子下边有人说话,“奕衡哥,你别看他最近风头盛,我听说,那位聂先生根本没把他放眼里,他也就是仗着流言虚撑个架子。”
  是那个十八线。
  童延进入角色的感觉顿时消散无踪,心头一阵火起。数不清多少次了,无冤无仇,这人总是弄些小花样,算他没出息,每次都能被分散注意力。
  把剧本往桌案上一拍,起身,半点都没犹豫地走出去,下车二话不说,抬腿踹在十八线的腿弯,把人踢倒,接着一脚踩上十八线的背,“还敢不敢了?”
  十八线吃痛地哀嚎,童延看一眼愕然立在一边的男主演,“叫什么?奕衡哥,你看他净给你找麻烦。”
  这是条巷子,化妆车的门对着青砖高墙,视角局限,其他人应该看不见他们。
  男主演没替十八线出头的心思,十八线顿时也不敢大声呼救,童延挪开腿用脚尖碰碰十八线的脸,“记住,下次再拿我开涮,就不是一脚的事儿了。”
  很快,这件事传到聂铮耳朵里。
  当晚,花园的观景台。
  聂铮端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你解释解释。”
  童延挑着聂铮右侧边的椅子坐下,“我现在什么事都没了,只想好好演戏,偏他天天跟我不对付,没办法,我火气冲,他就担一担吧。”
  行,烦不胜烦才出手。
  聂铮凝视着男孩的眼睛,“你没想过事情传出去对你不好?”
  接着,他看见童延笑了,笑声极为短促,“里子都快没了,还要名声干什么?而且,郑总监会给我公关。”
  这就对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初衷,郑昭华不由分说地替童延拿主意不是一次两次,这孩子没记一点仇,那就不是他了。
  聂铮立刻有些玩味,胳膊撑着扶手,站起来,“你今天,不是一时冲动?”
  灯下,童延那双桃花眼,光彩明灭得有些妖异。
  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但转瞬即逝。接着用浑不在意的腔调,慢悠悠地说:“他们说我,虚撑架子?我就把架子撑实了给人看看。我现在只想静心演戏,不耐烦剧组那些拉扯,今天赏那小角色一脚,算是,杀鸡儆猴。”
  聂铮步子踱到童延面前,眼神垂视着再次张狂起来的小狐狸。
  凌青华那事之后,他怎么想来着,童延那次是误打误撞,但只要给些时间,这孩子未必不会主动抓人的软肋。
  童艳艳嫁人的事让这个猜测成了现实。
  童延又在剧组作妖了。
  这次跟上次一样,可又不一样。
  以前在刘导剧组的那个奸妃,真的只是漫无目的地充个虚幌。那是什么?色厉内荏。
  可童延这次有目的了,要心无旁骛,于是一招镇住挑衅者。
  聂铮缓慢地俯下身子,手臂张开,手撑着两侧扶手,把童延整个人圈在他身体和椅背间。
  他看着童延的眼睛,童延就安之若素仰头地跟他对视,一丝畏惧都没有。
  仿佛早就知道今天这一举并不会受他责难。
  奸妃归来,比以前更强更有实质,就着传言,谁的奸妃?他的。
  性欲来得没道理,但就是真实发生了,聂铮硬了。
  可重点甚至不在这不着调的“奸妃”两个字,而在于“他的”。
  聂铮忽而笑了,他不怕童延仗着他张狂,只要张狂得有理有据,张狂得周道。
  他尤其厌恶童延作势唯唯诺诺,他本身就不喜欢弱者,他控制欲的确旺盛,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他的”就不能是弱者。
  童延的妙处就在于,本身弱小,可在他眼前,正一点一点地强大。
  真是,莫名撩人,每一点变化,都能勾起人继续调教的欲望。
  而此时,童延注视着聂铮幽深的双眸,整个人像是要被卷进一个巨大的、燃着火焰的深潭,本身的有恃无恐逐渐湮灭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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