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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金主的巴别塔(20)

作者:笼羽 时间:2019-02-14 07:15:50 标签:重生 年上 前世今生

  池赭敏锐捕捉到“眼睛”二字,心神一动,问:“眼睛?”
  “恩。”察觉到池赭情绪倏然激动,许停烛犹豫着多添一句,“据说阿姨填的领养理由是……我和她儿子眼睛很像。”
  “说了你别生气。”许停烛轻咬下唇,支吾道,“后来院长告诉我说,他看见这理由,还以为她儿子不在了……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她儿子生了大病。”


第二十四章 “因为……太难喝了!”
  池赭对过去的事件没什么记忆,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若非许停烛说话断断续续,尾音下滑表情颇为迷茫,说不定他还会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你来我家时,我已经病倒了?”池赭摸摸他头发,问了个没在调上的问题,“我病恹恹的,是不是挺丑?”
  许停烛正沉浸在过去的战战兢兢里,细密的寒凉钻进骨头缝,他忍不住冲池赭怀抱缩得更厉害,谁知伤春悲秋的气氛骤然被打破。
  他很懵地嗫嚅道:“还,还好吧?”
  池赭“啧”了声,似乎对许停烛的敷衍挺不满意。
  许停烛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弥补说:“小孩子哪懂美丑?不过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挺有好感的。”
  “哦?”池赭挑眉,意味深长问,“不是吧许停烛,当时你才六岁啊?”
  许停烛发烧的大脑拧不过弯,反应半晌才意识到池赭在暗示什么。
  小孩子哪懂一见钟情,池赭这话既荒唐又蛮不讲理,可今时今日他俩躺在一块,许停烛莫名有些心虚,脸臊得厉害。
  他用微凉手腕贴揉双颊,分明是挺有底气的话,偏要用没底的语气道出:“别胡说……我当初只把你当哥哥。”
  “现在不也是么?”池赭欣然于许停烛气压不再低迷,低笑着逗他,“那阵子,是谁晚上主动叫我哥……”
  池赭话未尽,字里行间尽是歪曲事实,许停烛气急败坏地扭过身子,捂住池赭作乱的嘴,池赭“唔唔唔”还欲继续,他只得展开五指摁住对方腮帮子,很快便被悄然探出的舌尖舔弄掌心。
  唇舌软滑,许停烛像被挠头的小狗,凝视着池赭含笑盈盈的双眸,他手放松些许。
  许停烛忽然觉得,在那些刻意遗忘的岁月里,悲伤都像断了线的风筝,被名为池赭的暖风刮得无影无踪。
  于是他改为用嘴捂住池赭唇瓣,唾沫交换声在耳膜无限放大,交缠的呼吸驱散室内冷气,池赭很快反客为主,许停烛舒服地接纳了。
  吻毕,他含混反驳道:“哪有主动,分明是你逼我说的。”
  “我是让你选。”池赭反咬他一口,气定神闲地揭穿真相,“我问你想不想快些,想的话便叫,你就叫了。”
  许停烛脑海中骤然溢出不可描述画面,心就翻腾得不太正经。
  先生最近太放飞自我了,什么事都摊到明面上说。
  许停烛嗫嚅几回,实在憋不出话,只得愤愤接纳了池赭温热舌头,将所有表达不出的情绪都融进吻里。
  吻到缺氧后,许停烛捎着絮乱呼吸推搡池赭,怪吻太绵长,两人下半身此时此刻贴得分外危险。
  许停烛方才旋过身,大腿根便被死死压住,想躲都躲不开,他只得呆呆地维持扭曲姿势,大脑比退烧前还木,脸比退烧前还烫。
  气氛旖旎,只消点点星火便能轰然爆炸,许停烛今夜心情大起大落,生病的四肢实在提不起劲来,若非如此,说不定他就遵从本心,骑到池赭身上去了。
  许停烛戳了戳池赭喉结,被对方警告性抓住,他就暂且学乖了。
  为避免话题彻底跑偏,他强行拧道:“后来我便在你家住下了。”
  “恩。”池赭不再闹他,思索片刻主动问,“你当时天天趴我床边睡觉?”
  许停烛数小时前听过池赭与堂哥说话,封藏的回忆全被揪了出来,他猜到是堂哥暴露了讯息,闻言也不诧异。
  不过,思及自己当初的黏人样,他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道:“啊,是,阿姨嘱咐我多陪陪你。”
  “小烛这么乖啊?”池赭抵着他额头,强行逼许停烛对上视线,笑声像醇香的酒,“是不是特无聊?”
  “……还行。”许停烛不愿被池赭知晓自己是主动要求陪床的,阿姨当年哄都哄不走他。
  他眼神闪烁,企图蒙混过关:“你也不是一直在睡,醒来就会陪我玩。”
  “那没人陪你的时候呢?”池赭执拗地拧着话题不放了,“你在做什么?偷看我?”
  “……我没有!”许停烛蜷缩身子,塞进池赭掌心的拳头颤了颤,他提高嗓音,听起来底气挺足。
  池赭明白他心虚时才会这般说话,为避免对方被逗成紧闭的蚌,他捧起近在咫尺的粉红脸颊,啄向额角顺着他说:“恩,没有。是我自作多情了。”
  池赭捋着对方脊椎骨,许停烛舒服地摊开身子,他嗫嚅半天,丧气地放弃了话题:“事情差不多就这样。
  “我在你家待的时间不长,只记得你每天醒来,会陪我说说话。我便守着,等你睁开眼睛,具体说了什么就没印象了。小孩子嘛,说的话都挺没营养。”
  “恩。”池赭不置可否,随即将距离拉得更近,确定许停烛无法忽略自己后,他迟疑问,“为什么有记忆后,你就没在……”
  许停烛眸子刹那间黯淡,像被雾气遮掩的星空,可怜又可惜,池赭噎住了,抱歉地拍拍他背,叹息道:“算了,我不问就是。”
  许停烛没回答,闭眼沉默良久,睫毛比花瓣上的蝴蝶翅膀还要悸动,池赭盯花了眼,以为他快睡着了。
  刚想扭暗床头灯光,许停烛突然呓语一句。
  池赭听不清楚,便摸了摸他肩膀,摸到了僵硬的肌肉。
  鉴于许停烛病未痊愈,池赭不敢乱动他,对方的柔嫩皮肤被睡衣完全包裹,触感挺粗粝,池赭克制自领口溜进手指的欲望。
  许停烛脊背弯曲得不太自然,睫毛不时颤巍巍,他逐渐恢复血色的嘴唇绷成直线,池赭按捺住分开两唇的冲动,暗自叹息。
  许停烛在装睡,池赭看在眼里,并未戳破他。
  许停烛停顿不多时,又呢喃了句什么,池赭寻思片刻,小心翼翼将耳朵凑近些。
  许停烛呼吸断断续续,喷在耳根特别痒,他似有似无地问:“先生害怕倒霉吗?”
  池赭没回应。
  他像什么都没听见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也拍许停烛背,耐心哄着他,同时反拧过手旋暗床头灯。
  随后,他谛视自窗户闯入的月光,发了阵清冷的呆。
  “如果是得到你的代价,”直至许停烛呼吸趋于平缓,池赭视线飘回漂亮眉眼,掷地有声道,“再倒霉我也认了。”
  许停烛应当是听见了。
  因为整个下半夜,他胳膊都缠得很紧,像只不安又粘人的小树袋熊,池赭就是他赖以生存的桉树。
  或许不够参天耸立,可足够许停烛一人遮风避雨。
  崔助理意识到池总最近心情颇佳。
  原因在于,今天的池赭接池父电话都一脸静谧,完全没苦仇深恨的表情,还适时开了个没营养的玩笑。
  合作公司的总经理跑来打官腔,池赭也极度配合,笑意直达眼底。
  最诡异的是,池赭整个下午,签名时都会哼着歌,不过鉴于他五音不全,使得赏心悦目的画面变成颇有喜感的搞笑桥段。
  崔助理憋笑憋半天,等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扯张纸捂嘴不断咳嗽。
  由于太过频繁绵长,池赭的贯耳魔音戛然而止。
  他止住创造艺术的手,不赞同地望向助理,说:“最近感冒的人挺多,你要不回家休息几天?”
  请病假是要扣工资的!
  崔助理当即揉揉耳朵,讪讪摆下胳膊,他止住笑意,挺起腰杆证明自己身强力壮。
  他诚惶诚恐道:“没没没,我只是呛着了。”
  “真的?”思及方才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池赭狐疑望来,斟酌道,“还是请假看病吧。实在不行就去输液,身体重要。”
  崔助理意识到违和,奇怪地戳破他:“池总,我记得以前您总爱说,年轻人底子好,小感冒不需要吃抗生素,多喝热水就行。”
  “最近不是闹流感么?”见崔助理红光满面,池赭暂且放下心来,继续埋头苦干,“万一传染给我,我又传染给小烛,那可怎么行?”
  他拖慢句子,强调说:“小烛身子骨差,前两天才发过烧,搂着我撒娇了一夜。哪禁得住再被病毒折腾?”
  崔助理莫名其妙噎下一嘴狗粮,适才涌起的一丢丢感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哀怨盯向池赭,心想:小朋友发烧……真不是被你折腾出来的吗?!
  “您说得对。”崔助理敢怒不敢言,嘴上诚恳道,“我待会儿让后勤给员工发感冒冲剂,免得病毒肆虐,影响了您……小朋友的身体。”
  池赭认为这提议很有必要,便颇为赞赏望了眼崔助理,催他联系去了。
  “对了,”崔助理忙着脚底抹油寻人吐槽,池赭叫住他,头也不抬嘱咐道,“再买些口罩来。”
  “万一我走路上被传染,就不敢回家了。”
  崔助理扶住门框,心想: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整天作来作去通宵加班,生病次数也屈指可数——
  现在怎么就弱不禁风,一个喷嚏就能被传染了?!
  崔助理深吸口气,口是心非提议道:“不如再买些生姜,叫食堂多熬几碗?您要不要?”
  这回,池赭笔尖一顿,拒绝得铿锵有力:“不!”
  崔助理还以为他要夸自己思虑周全,结果与想象出入太大,于是他抵御总经理的低气压,好奇问道:“为什么?”
  池赭抬首,神情古怪一脸嫌弃。
  他似乎不欲回答这个疑问,谁知崔助理好奇心过重,硬盯着池赭紧皱的眉头不肯挪步,眼中斥满求知欲。
  池赭忆起小时候被强行灌入的一碗碗姜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记不清事,也记不住人,但姜汤的恶心辛辣感却刻进了骨头缝里,在池总不靠谱的海马体里占据一席之地。
  池赭暗自深呼吸三次,好歹压抑住喉咙口溢出的酸味。
  他稳住话音,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因为……太难喝了!”
  崔助理出门,压平唇角弧线,躲进后勤部门捧腹大笑。
  其他人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地问崔助理需不需要多拿几包感冒冲剂。
  崔助理止住笑意,为维护总经理声誉,他摆手,胡诌说方才看了个网上段子,特搞笑。
  等别人细问时,他就拿出珍藏多年的存货,引发了办公室一串欢声笑语。
  趁着其他人联系药店准备东西,崔助理摸鱼给许停烛发了条短信。
  他唯恐不乱道:小朋友,如果今后池总对你不好,我教你一招——逼他喝姜汤。
  发送成功的绿勾亮起,他忍不住又添道:绝对管用!


第二十五章 “谢谢你来陪我。”
  许停烛收到短信,他怔然片刻,倏然露出一笑,十指飞舞施施然回复:我知道。
  崔助理自以为抓住了总经理的小尾巴,却发觉这根本不是个秘密,顿觉扫兴。
  他从短短三字里读出了炫耀意味,当即从牙缝挤出“狗男男”,愤愤摁下锁屏。
  许停烛眼周青黑,用冷水泼过三回勉强清醒了些,他抹了把滑落的水珠,打了个软绵绵的哈欠,思及方才的短信弯下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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