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中单(95)

　　到了睡觉时间，金尚勋竟然还没走，李许家疑惑：“你怎么还不走？”
　　金尚勋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于是在金尚勋的注视下，李许家洗脸刷牙，并且以涂护肤品为由，脸被揉过来揉过去。金尚勋又叮嘱道：“不要再瘦了。”
　　李许家并没有瘦，因为喝奶茶还胖了几斤，闻言冷漠道：“你不是担心我瘦，你只是舍不得我脸上的肉。”
　　还挺押韵，李许家突然想起什么，道：“奶茶店老板娘还说要赞助我们队，如果能成就好了。”
　　HE赞助费具体多少李许家不清楚，不过至少也是千万起步，有免费的奶茶喝几乎不可能了，李许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上床躺好，金尚勋帮他盖好被子，李许家伸出两只胳膊，道：“热。”
　　“空调温度已经很低了，”金尚勋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要开睡眠模式，绝对不可以开到20度以下。”
　　李许家闭上眼睛，感受到床边塌下一块，金尚勋坐在床边看他，李许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睫毛。
　　“有事要告诉我，不要自己生自己闷气，宝贝。
　　“我给你买了一箱Piskam，每天起床吃一粒，我拜托成哥提醒你了。
　　“备用外设有两套，都在储物间。
　　“一周要锻炼至少两次，教练带的时候更不要偷懒。
　　“……”
　　金尚勋又低沉又柔和的声音仿佛催眠圣经，李许家一会儿就陷入睡眠。金尚勋关了灯，在黑暗里看着他身体纤细的轮廓。睡着的李许家不自觉地缩成一团，金尚勋把被子拉好，吻了吻他脸颊。
　　裴东燮坐在沙发上等他。金尚勋拎着两个外星人行李箱下楼，把门口的球鞋用盒子装起来。出门时想起什么，回去检查了一下厨房准备好的早餐，确认定时了，又把便利贴贴到更显眼的位置。
　　李许家听到汽车启动的轰鸣声，然后渐渐远了。他在黑暗中闭紧眼睛。过了很久，又睁开眼，摸到床头的手机，给金尚勋发了条微信。
　　——LXJ：到了告诉我。


第六十八章
　　昨天定了去杭州的动车票，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了，把失眠大半夜的他从睡梦中唤醒。李许家把被子扯到眼睛下面，鼻腔中顿时充满了熟悉的香气。包裹身体的布料又十分柔软，脸情不自禁地在被子上蹭了蹭。
　　十分钟之后，第二个闹钟响了。为了让自己起床，他狠心设置了偷偷录的周成语音，闹钟刚到“好，现在开始复盘……”，李许家噌地弹起来把闹铃按断，坐着缓了一会儿。
　　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气，微波炉里面有一个正在旋转的锡纸包裹的东西，还有两分钟转好。李许家打开小奶锅，把牛奶倒在杯子里。
　　他就在厨房的吧台上一边吃金尚勋做的三明治一边发呆，决定回杭州之后，他想给家里买点什么东西，但实在想不出买什么。这三年都没有回过家，也没有跟妈妈有任何联系，不知道她缺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原谅自己……
　　王依依发来一条“只要你回家沈阿姨就很高兴了，不用买什么呀”，李许家回了一个省略号。实在不得已，只好发了条微博询问网友意见。
　　@2003Crazy：给妈妈买礼物，买什么
　　评论转发跳得飞快：
　　——@jnal：如果妈妈化妆，就送化妆品叭[可爱]
　　——@小狼狗我心悦你啊：哭了，半年了，宝贝终于发微博了[流泪][流泪][流泪]
　　——@hkanmz：楼上装什么亲妈粉[嘻嘻]老公，买给婆婆的话就买一些保健品吧，我在药房工作可以问我哦[爱你]
　　——@小爱LOL评论：HE战队中单Crazy发博，暗示自己没事！！兄弟们这怎么说//@2003Crazy：给妈妈买礼物，买什么
　　——@nsjsn：叫你兄弟假皇发微博啊，到底有没有打假赛？？假皇家大业大打假赛都可以不被抓属实[牛][啤酒]嗷
　　——@knzjk：不如买只代练狗陪伴妈妈吧[可爱]
　　——@为你而狂_李许家0601：不要理喷子宝贝！！我们都爱你！！
　　——@jalan：看来真成替补了，好闲，不去训练还有心思买礼物，脱粉了
　　……
　　评论越跑越偏，李许家把微博删了。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到了杭州，还是先坐地铁到了市中心，去商场专柜转了一圈，被柜姐的描述搞得头晕，回神的时候已经买了三套不同牌子的瓶瓶罐罐。准备上楼去给妹妹买衣服的时候又被柜姐叫回去，送了他几个面膜。李许家把袋子装进背着的外设包里，还好能塞下，不用拎着到处走。
　　买衣服的时候不知道娴娴应该穿什么码，李许家只好道：“11岁，很瘦，去年12月这么高。”他比了一下自己肋骨的位置，售货员顿时熟门熟路地给他找了几套，又给他看了Look book。李许家选择困难，最后都买了。
　　从出商场开始他就心跳加快，手心冒汗，状态仿若马上要打全球总决赛。下车后感觉自己晕车了，不远处就是小区，他可以看见小区大门。
　　李许家去了隔壁街的一家以前经常光顾的面馆，现在生意依然红火。李许家点了一碗面，老板上菜的时候看清他的脸，有些惊讶：“几年没来了吧，长大了。”
　　李许家点点头，一会儿老板过来，端给他一个煎蛋：“老顾客，请你吃。”
　　他低声道：“谢谢。”
　　拌得面都快融在一起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停手。脑子乱得他感受不到饿意，反而现在开始回想起离家出走的那一刻。
　　是晚上九点，妈妈出去上夜班，要上到凌晨才回来。他洗完碗，把剩菜放进冰箱。娴娴在他卧室的书桌上写作业，一会儿跑到厨房来，开心道：“哥哥我写完啦！”
　　他应了一声，把手在毛巾上擦干，拿了一支红笔帮娴娴改作业，不出意外又是全对，他在最下面签上“沈兰”两个字，这次写得没有以前飘逸，他微微皱眉，然后对妹妹道：“该睡觉了。”
　　娴娴在电视机面前恋恋不舍，李许家狠心地把电视关掉：“水放好了，去洗漱。”
　　在妹妹洗漱的间隙，李许家把她的书包收好，明天要穿的衣服也放在床头柜上，这样就不用妈妈早起。娴娴洗漱好上床，李许家收拾完，去帮她盖好被子，夏天很热，家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头歪身斜的老电风扇，盖子用黄色的胶布缠住。现在这台电风扇被放在妈妈和娴娴的卧室里，顽强地运转着。
　　娴娴还睡不着，睁着大眼睛，看他：“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李许家收行李的时候被她看见了，最开始说的是“出去读书”，现在却也说不出口了。
　　小区里有个哥哥，前几年去上海“闯荡”了，李许家想到他，便想说“出去打工”，但沉默一会儿，道：“去打游戏。”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几天，”他含糊地说，然后转移话题，“我走的时候你要按时吃药，妈妈不在家就让江阿姨给你签字。”
　　“好的，”娴娴很乖地应了，两人对视一会儿，娴娴的眼睛愈发大了，“哥哥我睡不着。”
　　李许家道：“三、二、一！”
　　娴娴飞快地闭上眼睛：“这次我是‘二’！”
　　李许家道：“我是‘三’。”
　　“那我赢了！”
　　“嗯，”李许家道，“回来给你买蛋糕。”
　　他起身，把灯关了，一时间只听得到电风扇的声音。
　　“要有草莓的。”
　　“好，”李许家应了，“在学校要努力学习，不舒服就不学。”
　　“哥哥要努力打游戏，不舒服就不打。”
　　“好。期末考的目标是什么？”
　　“三个一百分！！”
　　“九十分也可以。”
　　娴娴扭了扭：“九十分就是倒数第一了。”
　　“……好吧，”他没想到小学二年级的竞争如此激烈，“尽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