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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89)

作者:它似蜜 时间:2018-11-16 22:50:11 标签:甜文 兄弟 养成 年上

  同样的,方才问八仔的那句话也能证明自己的无聊,邱十里默默地想,到底是哪里来的盲目自信,促使自己多上那么一嘴,把属下和自己都弄得不尴不尬。也许是习惯使然,他下意识地认为时湛阳至少会问上那么几句,虽然最近电话通的不多,视频也没有,但邮件还是一封接着一封,有抬头和落款,用的英文,你来我往,都是十分合格的工作邮件。
  电子邮件这种东西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足够方便,它简洁明晰,可以有效地规避见面时的语塞、目光交错的窘迫,以及争吵的风险。这大概是人类共同的需求。
  所以为什么不能用邮件问一问呢?我有没有失眠。我恢复得怎样。我开不开心。这些是不是重要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了。邱十里捏着纸杯边缘这样想,小小的卷边被他捏得瘪下去,又猛地想到,这不对啊,不是邮件的事,而是问不问的事,大哥并没有问,但大哥一定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所以也不用问。
  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忽地豁然开朗,邱十里觉得花时间纠结这种薄物细故的自己已经无聊到了一种新境界,再开三十秒小差就是极限。垂下眼睫,看着自己前天晚上刚修剪过的手指,他转念之间准备抽空买瓶指甲油,Bordeaux Lust,他还记得呢,波尔多的红酒,但也只是想买而已,就像他想下楼买不合口味的果汁。
  并不是因为觉得指甲光秃秃的,好像显得有点可怜。
  邱十里做什么都不是空口说说,他的确去买了,就在当晚,因为他不想网购然后苦等。几个伙计当然想跟着一起,连串被邱十里逮出来往回赶,接着就怂了。一旦受到明确拒绝,他们也就不会鬼鬼祟祟地强求,毕竟邱十里不是什么养在笼子里的花哨鸟雀,就算伤病还在,谁也不能把他从悬崖上的巢穴里拽出来。
  当然,也没谁想得到,他是去买那种东西。
  四月初,海滨城市的傍晚十分宜人,四四方方的联合广场亮起灯火,铺开熙熙攘攘购物说笑的人群。停好车之后,衬衫微微泛潮,邱十里把不透气的薄夹克拎在手里,他对沿路那些亮眼的广告牌不感兴趣,迅速找到了Tom Ford的门店,整了整衣领,抬步踏入。
  店面很大,一眼看过去全都是服装,穿着棕灰色套装的店员迎上来,一个优雅可亲的中年女子,金发梳了个高马尾,她笑意融融地陪着邱十里走,没有急着问他需要什么。
  邱十里走得却有点拘谨,他去过许许多多的奢侈品店,为了变装,也不是没给自己买过全套化妆品,当时在机场买得急,他连裙子都当着导购的面在自己身上大大方方地比划过,可不知怎的,这回就是尤其紧张。
  眼见着男装区域马上到头,他才开口,“请问有没有指甲油?”
  店员热情地把他往彩妆区领,相比服装,那是太小的一块区域,口红和香水还算不少,陈列在暖光下,邱十里隐隐约约地闻到几丝橙花油味,以前常喷,想用那清新盖一盖血气,现在倒也不用了。
  指甲油的境地还要更凄惨,根本没被摆出来,当店员在抽屉里挑颜色,似乎准备把每样都拿上一支时,邱十里道:“我想要Bordeaux Lust。”
  店员点头微笑,“好的,稍等。”
  半晌又道:“抱歉先生,这个色号是旧色,店里现在是缺货的,”她转过脸,饱含歉意,“您是否考虑调货?我们将免费邮寄到您的地址。或者您也可以暂时选择其他色号。”
  好吧,这和网购也没什么区别,权当餐后散步,邱十里心平气和地想,“邮寄吧,给您添麻烦了。”他冲店员微笑回去。
  兴许是因为他的礼貌客气,之后那店员对他更热情亲切了,就好像把他当成谈天的朋友,填写邮寄单时,她用低沉温柔的嗓音说:“有时间的话,您可以听我介绍一下今年的新色,非常受姑娘们的欢迎。”
  “嗯,不用了,”邱十里琢磨了一下公司的邮编,簌簌地写,“谢谢您。”
  “波尔多迷情的确是很受欢迎的经典,”店员柔声道,给他倒了一杯加了冰块的薄荷水,“端庄美艳的女王。”
  “是吗?我的一个朋友说它是压寨夫人,”邱十里没有抬头,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那一长串地址,“中国的压寨夫人,大概相当于黑帮的大姐头。”
  店员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您是中国人。”
  邱十里搁下笔,划上银行卡,满不在意道:“日本人。”
  店员一愣,还是收好单子,给他递上底单还有一本印得精致的品牌小册,把他送往门口,“购物愉快。我们会准时给您的女孩送上惊喜。”
  邱十里半步已经踏出了店门,又回头,堂堂正正地看她,“不是我的女孩,是我自己。我的朋友说,那种颜色很适合我。”
  店员没有表现出惊诧,八成是因为职业素养,邱十里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则突然充满一股猛烈的舒爽,接着他浑身上下都跟着轻松了,大步走在繁华广场上,气氛惬意,周围人人都和他无关,唯独风是一条一条的,柔柔地把他夹在中间,好像一双手在揉搓,他觉得这是最近几个月自己最无牵无挂的几分钟。
  这样的舒爽还一直持续,到他收到包裹并立刻拆开,到他晚上洗完澡后,听着西班牙小调给自己涂上,或许在十指都涂完的那一秒,邱十里能够感觉到某种空虚,但他晃晃手腕,一下子就把它拨开了,之后涌上来的就是人造糖精一样密实的满足和幸福——他技术也不错,涂得均匀整洁,一点也不亚于时湛阳之前的水准。映着卧室暗沉沉的暖光,几颗光滑的小石榴籽缀在指尖,显得鲜丽温暖,枕头也是暖的,被子也是暖的,春天本来就已经到了呀。
  于是也就不必再回想前些日子把最后一截红月牙剪掉时的难过了。
  不能否认,即便邱十里有时显得懦弱且小心翼翼,但他多数时候是个极富勇气的人。他带着这样的指甲去公司上班,去医院复查,甚至去会议桌上和人握手,签下接下来几年合作的单子,心里对这波能赚多少已经有了准头。
  什么同事医生合作伙伴,哪怕神父要见他,总统要见他,也无所谓。别人的眼光邱十里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根本就不去看,完美地做到了绝对自信和不管不顾。
  更没有人问他一句,你怎么了,你涂这个做什么,你没事吧。
  邱十里愈发坚定地认为,自己简直大有空间,能够一直这样肆无忌惮地生猛下去,每天用这双手洗脸写邮件给自己煮高丽菜培根通心粉,他越看越习惯,越看越觉得安全,甚至有一点点……觉得自由了。大哥所说的“自由”。有时候也会考虑,还能用这双手干些什么?
  比如解决生理问题?给自己找点快乐,那也是一种自由。其实他试过,拱在大床的一角,全身紧绷着把床单都碾的又湿又皱了,可还是提不起兴致,正如以前一样,自己做总是味同嚼蜡。他不甘心,又试着去碰后面,用一种滑稽的姿势别着胳膊,想象那不是自己的手,想象鼻间嗅到的不是自己的味道……那又该是什么样呢?他太愚笨,快记不起来了。
  眼泪这就流了出来,还有鼻水,弄湿了枕头,脸上也是大片大片的潮湿。邱十里哭得有多难看,只能说前所未有。他甚至觉得脖子根都湿了,或许那是汗,搞不清楚,好在也没人看得见他的狼狈和不堪。那只手还搭在后腰上,动都动不了,显得很没用,它还能干什么?不如去杀人吧!用最爱的匕首杀过人后,倘若撤手撤得不够快,血会热热地喷在指缝里,指甲也是红的,红得更艳,更密不透风。
  不对……邱十里又呆住了,不能杀,杀人很丑,很错,很恶心,大哥不想看自己杀人,杀人很痛苦,很难过。
  他就在这种混乱中,思绪如同眼泪,如同泉涌。
  他好想见他。好想见他。好想见他。
  老天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尤为慈悲。邱十里不多时就见到了时湛阳,在12层已经沉寂许久之后,那还是个晴朗的早上,邱十里正和几个投资经理讨论补仓的问题,主要是别人陈述他来拍板,所以很少吭声。
  当时他也在沉默,专心致志地听那些数据,会议室大门开着,他蓦地听到一种声响。
  有脚步,还有轮椅摩擦过大理石地面,耳朵里装的电极正在勤勤恳恳地工作,邱十里不会听岔。这声响很轻,就像蚂蚁尖尖的嘴啃在心上,啃得他刀口都痒了,好像回到恢复的那段日子,奇痒无比。
  越靠越近了,近在咫尺了,邱十里转头去看。
  就是时湛阳。身边跟着几个男女,阔别多日的时湛阳活生生的,正要经过这扇窄门。这层楼是专供开会的,大大小小全是会议厅,他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稀奇,经过门口的这半秒也太短,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他走了,就走了,也不稀奇。
  可他却转过头来,直直地撞上邱十里的目光,还停住轮椅看了几秒。周围人跟阵风似的,驻足在他身后,给他的视线让路。他的眼睛里有什么呢,惊讶?熟稔?还是陌生,还是持续几秒的兴趣和专注。邱十里真想把自己埋进去,缩起浑身的骨头和尖角,沉入一口井,好尝尝深水下抓得住的东西,哪怕是一抔泥土。他愿相信那泥土是柔软的。
  但他立刻终止了这场对视,捡起断开的思路,继续琢磨那动辄几十亿的补仓问题。时湛阳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这回听不清了,他只看到自己握着报告册的手,几点红,发怒似的扎在白纸表面,太刺眼了。
  当天晚上,邱十里去便利店买了蛋奶吐司和卸甲水。他坐在地上,擦好一只手指,就把一张染得火红的湿巾用力扔进手边的垃圾桶,就好比要把一件丢人的、不愿回忆的事从自己身上完全剥离。
  全部卸完之后,指尖还是泛红的,他又在小厨房里不停洗手,不去浴室是因为不想照镜子。洗足了十分钟,这下他也判断不出那些红是没掉干净还是血色了,擦干去吃吐司,盘腿靠着沙发垫,吐司应该带甜味,撕一块到手里,再用嘴咬住,邱十里觉得好苦。
  可能是卸甲水没洗掉?他咬了咬拇指,想。
  十分钟啊,不会吧。他又想。
  邱十里徒劳地侧身躺下,手臂垂在沙发一侧,想到那副画,《马拉之死》,时湛阳带他在比利时皇家美术馆看过,没记错的话,那时他二十二岁,是个冬天,雪在树梢结成冰棱,大哥吃多了特产巧克力就会流鼻血。当时他们在那里做生意。
  他缓慢回忆,快速看清了自己的活该之处——钱多得花不完,事业顺风顺水,每天不用拼死拼活了,还能抽空去看看新上线的电影。这种日子挑得出问题吗?明明没什么可痛苦的,但就是觉得特别痛苦,每天都痛苦,理由抓不住,但特别充分,好像生活它本身就是如此。这是最令人无言又无望的。
  可这又能怎样呢?白天,他没看清大哥的无名指,却因为自己红指甲的暴露而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从而神经质地清洗自己。现在,除去睡觉,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邱十里清醒地意识到,无论是否情愿,自己必须给自己找个出口,比如上街大喊大叫,骂一骂天气预报和政府。他认真考虑了如何这样做的同时不显得太像一个神经病,哪知机会很快就来了。
  由于之前美国最高法院刚刚宣布《婚姻保护法》歧视同性伴侣的内容违宪,并废除了反对同性婚姻的加州8号法案,五月初的时候,旧金山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游行。这种游行其实年年都有,队伍从当地著名的同性恋区Castro出发,一路壮大,只需一个上午,彩虹就遍及全城。
  不过今年的游行比往年规模更大,时间也更长,婚姻这种基本人权终于握在了手里,同志们用这种方法来庆祝他们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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