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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怀璧(2)

作者:杜冒菜 时间:2019-12-27 11:21:36 标签:强强 年上

  皇后挥了挥手,院中舞乐声停,舞姬依次退下。何瑾弈面向座上皇后,琅琅背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稚嫩柔软的孩童嗓音把字句咬得甚是清晰,皇后听着,面上笑容愈渐明显,在何瑾弈背诵一毕后轻轻抚掌称赞:“好个伶俐的孩童,本宫早便听闻何家小公子年不过五岁,却熟读诗书,绝顶聪明,想必来日定大有所为,是我朝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李如茵起身福礼:“皇后娘娘谬赞了。”道话间偷抬眼望向宜妃,果见那位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皇后对身侧婢女轻言几句,赏了李如茵一支金步摇,又赏了何瑾弈一枚翠玉。婢女奉赏而来,平怀瑱只在旁瞧着眼睛圆圆的何瑾弈,想着方才那首诗,打心中窃笑起来。
  那边的何瑾弈领了皇后的赏,由着身旁母亲替他戴在颈上,少顷望向正座,终于对上了平怀瑱的目光。平怀瑱冲他眨眨眼,何瑾弈便被逗得笑起来,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两道柔光闪烁的月牙儿,是说不出的可爱。
  不时乐声又起,舞姬轻踩莲步再度步入舞池,两个小娃隔水袖相望,颇得乐趣。
  两殿筵席经久不散,余音袅袅,至戌时方得宁静,依次序熄了宫灯,送走诸臣。
  是夜,宏宣帝留宿凤仪殿,殿外挑亮明灯几盏。
  皇后伺候宏宣帝更衣,见他情绪正佳,轻声述道:“今日筵席,尚书令家的夫人李氏携幼子前来赴宴,臣妾瞧着太子挺高兴,与那孩子很是投机。”
  “哦?”宏宣帝睁开养神双眸,闻言笑应,“难怪瑱儿这一走便不肯再回乾清殿了。”
  皇后也低声一笑:“宫中幼子不多,瑱儿爱亲近的更少,能与那孩子交好,臣妾倍感欣慰。”
  宏宣帝听出几分兴味,追问一句:“何家小公子名作什么?”
  “名作何瑾弈,怀瑾若瑜,年纪虽小,却聪慧机敏。那李氏品貌出众,举止得宜,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倒不奇怪了。”
  “何炳荣身为当朝尚书令,家中嫡子,岂可没半分大家气质。”
  “皇上说的是。”
  宏宣帝沉笑几声,并非未听出皇后字里行间之意。繁复衣物褪去,轻薄亵衣蔽体,周身自在,他回过身来,待皇后将衣裳递与婢女后,执她手拍了拍手背。
  “梓童贤淑,为太子劳心劳力,朕知你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臣妾将瑱儿视若亲子,真心疼他。”
  宏宣帝颔首,应了她未道明的心思:“何家小公子如你说得那般好,便送来宫里,为太子伴读罢。”
  皇后眉间一喜:“多谢皇上。”
  圣上金口,圣旨便在翌日辰时送至尚书令府中。
  何炳荣跪谢圣恩,双手呈高捧接金黄卷轴,望了望在膝旁玩耍的何瑾弈,此时正乖乖地同父亲跪在地上,小背脊挺得笔直。
  朝中风云涌动,何炳荣身居高位绝非不懂,一面是攀高权贵,一面是家人安稳,此刻挣扎不定。他本也有归顺太子之心,然而太子毕竟年幼,一朝依附便终身不可有二心,如此数十载间,难保不会有深陷囹圄之时。
  可宏宣帝膝下并非子嗣单薄,如今宜妃亦怀有身孕,一旦诞下龙子,其身为璃崇总督的父亲刘尹定会不遗余力予以支持,届时刘尹树功立绩,一举回京,岂不会为宜妃之子大肆敛势。
  择枝而依,是何家迟早要做的选择。
  何炳荣内心清明,因而昨夜盛宴归来,听夫人说起席间之事并不意外,只是直到此刻才感慨万分,叹这圣旨来得比想象中更快,看来皇后同样急于为太子蓄力。
  传圣旨的太监嘴里道着“恭喜何大人”,何炳荣藏住心中所思,笑与王公公道谢,速令家仆呈上银锭。
  王公公假意推辞一番,罢了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合盘收下,笑盈盈又道:“何大人,小公子前途无量啊,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承蒙公公高看了。”
  “何大人您可不必自谦呐,”王公公意味深长,不难懂其间的道理,半笑半真道,“咱家他日还等着小公子照拂呵!”
  何炳荣心绪愈紧,面上仍作得轻松喜庆,应和着送走了王公公。
  府门闷声合上,何炳荣叹息摆首,身后行来温柔女子,为夫君覆上一件防风外衫。
  何炳荣回身敛眉:“夫人啊……”
  李如茵唇边浅笑波澜不惊,似比家主更为沉静,委婉点破他心中症结:“敢问夫君此刻所忧为何?”
  “忧家人平安。”
  “夫君错了,”李如茵摇头,“或进或退,身在朝中都身不由己,难保平安。这一片林子里,还是正座那位根基最稳,若定要抉择,自然是挑最粗壮的那棵……唯有如此,方可保何家安泰。”
  何炳荣听得滋味难言,李如茵字句在理,点醒了他。
  他身在朝堂,选或不选,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倒不如干脆利落,尽人事,听天命,祈愿着有朝一日可干净抽身,辞官而去。
  “难为夫人思虑良多。”
  何炳荣轻拥李如茵,只愿万事如夫人所言,能保家中万全。
  小小的何瑾弈站在远处偏头瞧着,不谙世事,尚不知方才一道圣旨的分量,更不知昨日母亲提点他背下的那首《赏牡丹》,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第二章
  李清珏自回忆中醒来。
  廊外天色已晚,凉风拂窗槛,院中树影斑斑,于暗夜薄雨中有如鬼魅。室内灯烛将一人身影打在墙上,他偏头去看,瞧那人影似在凝视自己。
  李清珏低声送客:“皇上该回宫歇息了。”
  房里一片静谧,半晌后平怀瑱才摇头应道:“我今晚歇在这里。”
  李清珏心中苦笑,实则早已习以为常。
  当朝天子,动辄留宿臣子府上,李清珏想也能料到世人当如何评说。
  风雨声不歇,李清珏阖拢窗栏挡了丝丝缕缕的寒风,转身往寝房外行去:“还落着雨,皇上不愿走便罢了,臣去书房。”
  方行了没两步,手臂便被攥紧,他回头对上平怀瑱挣扎不已的目光,听他问得咬牙切齿:“你便如此不愿与我相对?”
  李清珏一时无言,不过沉默一霎,平怀瑱便似抓住了他的不忍,忽而放缓语气,连同手掌也松下力道,近乎祈求般问道:“留下来罢?清珏……”
  李清珏如墨双瞳望着他,微挣手臂却令平怀瑱攥得更紧,只好无奈开口:“臣唤人送水来。”
  平怀瑱这才松了他。
  素来沉稳大气的皇帝,此刻这一惊一乍之态,竟同幼时犯下错事时无不相同,懊恼里带着自责,只是如今更多出几分痛苦。
  李清珏不欲深想,至廊间唤来婢女烧水。院里丫头福身应下,半声不敢多问,似习惯了这不同寻常之景,更无一人敢将此间事向外人透露分毫。
  然而看似了无风语,李清珏却深知,关于他“以色侍君”之言,在这两年前间悄生悄长,忽于一刻便至传遍朝中人耳。李清珏不计较,是因没人冤了他,他无从计较,若非还懂得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怕早不知被那些人给弹劾成了什么样。
  夜里风凉,屋外浅雨相伴,室内仅余铜盆中清水搅乱之声。
  李清珏吹熄灯盏,更衣入榻,面向墙里睡着,将大片铺席余出。少顷身后有人躺下,垂了床帘向他靠近些许。
  黑暗里骤然出现沉沉一道叹息:“最怕你不肯理我。”
  李清珏闭紧双眼,脑里浮现出平怀瑱幼年模样,想起那时他格外顽劣,带自己在御花园池上戏水,一不小心害他落进水里。李清珏尚不会水,被救上岸后整个儿瑟瑟发抖,说不出是惊的还是冷的。满脸悔恨的平怀瑱一面急着令人烧水供他沐浴,一面抱紧他叨叨不休:“瑾弈瑾弈,都怪我,你可别不理我啊……”
  彼时李清珏想,只要他没给淹死了,便绝不会不理平怀瑱。
  身体突然被人从身后拥住,平怀瑱隔棉被揽他在怀,在他挣动前低语道:“清珏,让我抱一会儿。”
  诉求之意轻落耳中,李清珏愣住,僵硬四肢缓缓放松,未再同先前那般拒之千里。平怀瑱往前偎了偎,在他后颈深吸一气,然也仅限于此,只怕引他不悦。
  “这么些年,还当你最懂我。”
  似有若无的叹息拂在枕畔,李清珏只当自己睡了,不曾睁开眼来。然而此话却似魔咒般不肯散去,扰了他整夜清梦。
  其实何尝不懂,而是难以面对。
  他与平怀瑱在这路上行了三十余年,任风雨袭背,从不回头,每逢绝路只盼着柳暗花明,如同望梅止渴,任由血汗倾洒,亦不计代价。直到最终云开雨霁,他却仍竭力求不来一身清净,才知所谓花明之境不过海市蜃楼。
  无甚悔或不悔,只可惜一句杨梅涩口,了无甘味。
  不过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平怀瑱如他所愿登基为帝,掌天下生杀,既如此,他希望盛世绵延,江山永固。
  近来朝臣接连上奏,言辞恳切,奏请延狩帝广纳后宫,择贤立后,李清珏自然深谙其理。自古以来国不可无后,更不可无储,而平怀瑱登基两载至今,后宫既无妃嫔,膝下又无子女。
  他不惧朝臣非议,独怕平怀瑱难得善终。
  李清珏无法袖手旁观,平怀瑱却始终置之不理,一味推脱,若被逼得狠了,便向来谏之人冷冷问上一问:“爱卿以为朕年事已高,急着为朕忧虑龙嗣?”
  如此便惊得大臣伏跪在地,万般忐忑地开罪:“微臣惶恐,皇上正值壮年,万岁万岁万万岁!”
  “便退下罢。”
  平怀瑱将人遣走,令人拦在院里,谁也不见,却算漏了一个拦不住的李清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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